很多事，都是在某一個瞬間突然開竅的。

一旦開竅，之前很多云里霧里的事，也顯現出真面目。

恰這時，朱青和黃芪一前一后回來。

“晏姑娘，他們去了趙老太太的娘家，我仔細觀察一路，沒有任何異常。”

“晏姑娘，涼龐德回去后，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睡了整整兩天，一點事兒都沒有。”

替海棠院驗尸的陳皮死了；

看到黑人的兩個打更人死了；

賴婆子死了；

趙家沒事；

涼龐德沒事；

沒事，三爺沒事，小裴爺沒事，他們那幾個統統都沒事，連兵馬司的侍衛也只是敲暈了。

晏三合原本對這個黑人就有一層狐疑，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現在，諸多事連在一起，都通了。

這世上，還有一種人不想讓鄭家的案子水落石出——知道的份，為了保護的人。

應該是他。

他把從太子府，帶到鄭家；

又把從鄭家，帶到晏行那里。

這是一條捷徑。

只要找到他，海棠院的一切都藏不住，鄭淮右的真實份，鄭家為什麼被屠戮，怎麼被救，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這一切的一切，都能一一浮出水面。

這時，外間傳來幾人圍在一起的說話聲。

黃芪“嘖”的一聲：“奇怪啊，鄭家為什麼要把娘、丫鬟和服侍趙氏的人都趕出去？”

丁一的嗓音剛喝過茶，著清潤：“明明不會克人，卻要用克人的理由把雙胞胎關起來。”

朱青因為趕路嗓音有點啞，“雙胞胎上到底有什麼呢？”

“丁一。”

黃芪：“你聰明，你好好想想。”

被夸聰明，丁一得意了，“難道……鄭家發現雙胞胎不是鄭喚堂的種，趙氏了人，所以要關起來？”

“這不聰明，這大腦缺氧。”

李不言嗤笑一聲，“直接休了趕出府，豈不是更簡單？”

丁一：“……”

朱青沉：“莫非……雙胞胎得了什麼怪病？”

“有病治病，為什麼要把人關起來？”

李不言嘖嘖兩聲：“這世上只有一種病，沒法治。”

朱青：“什麼病？”

李不言：“笨病。”

朱青：“……”

黃芪嘆了口氣：“難道說……那對雙胞胎是怪胎？”

“嗯，賴婆子看到兩個怪胎，高興得手舞足蹈，恭喜啊將軍，你家多了兩個怪胎，長了五條胳膊，十條。”

李不言這口氣嘆得更重：“黃芪啊，你腦子已經不是缺氧這麼簡單了。”

黃芪：“那缺什麼？”

李不言：“什麼都缺。”

黃芪：“……”

短暫的寂靜后。

什麼都缺的黃芪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那李姑娘有什麼好想法？”

李不言口氣十分鎮定：“會不會雙胞胎其中的一個被調了包？”

黃芪：“調包？”

丁一：“調包？”

朱青：“調包？”

長久的寂靜后。

丁一“嗯”一聲：“我覺得調包的可能最大。”

黃芪“嗯”一聲：“雙胞胎一般都長得很像。”

朱青也跟著“嗯”一聲：“怕被別人瞧出端倪來，就只能謊稱是克人，順勢把人關起來。”

更長久的寂靜后。

丁一聲音疑：“但好好的，為什麼要調包呢？”

黃芪手指叩叩桌子，“調了誰的包呢？”

朱青低低自語，“應該是個大人的孩子吧，否則為什麼要藏得這麼嚴實？”

李不言猛的一拍桌子，口氣突然變得著急起來：“你們三個快猜猜，是哪個大人？”

外間，再無一點聲音。

一墻之隔的書房里，晏三合在黑暗中緩緩勾起了。

看。

時機也來得恰到好，不早不晚。

謝知非看著邊的冷笑，心口不知怎的，作痛起來。

這丫頭真的是聰明。

賴婆子一死，就等于雙胞胎的線索徹底斷開，無論再怎麼引，也沒辦法把眾人的視線，往廢太子府上引。

無論黑人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是知人，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

“晏三合，你打算怎麼生擒？”

“用計。”

“用什麼計？”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計！”

……

翌日，一早。

花廳。

賴婆子一死，整個別院的人都萎了，連向來沒心沒肺的李大俠，都愁容滿面。

一頓早飯，吃出了奔喪的覺。

謝知非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一個個的垂頭喪氣做什麼？都打起神來啊。”

裴笑白他一眼，“怎麼打起神，線索都斷了。”

“斷什麼？哪里斷？”

謝知非：“那賴婆子死之前不是說了嗎，娘和丫鬟都被趕出去了，為什麼被趕？”

“對啊。”

小裴爺也奇怪著呢。

“大戶人家的娘可不是容易當的，祖宗八代都要打聽清楚呢，突然趕出去，臨時到哪里去找好的？”

晏三合心中一，“三爺？”

“放心，我這就去找蔡四。”

謝知非頭一扭：“朱青你去找韓勇；丁一回兵馬司，查一查黃冊，我就不相信兩個娘，咱們一個都找不到。”

黃冊上有京城所有活著的人的名單，兵馬司有一份，戶部有一份。

“慢著。”

裴笑攔住起的謝知非，有些不怎麼確定地問：“三合，找到娘有用嗎？”

“替雙胞胎喂的人，你說有沒有用？”

“既然有用，那咱們就得多留個心眼，把那人好好保護起來，別再多添一條人命了。”

裴笑：“謝五十，先別急著找人，先好好合計合計。”

謝知非沉默好半天，聲音突然低了，“這事兒我看應該這麼辦。”

他勾勾手指，所有人都把頭湊過去……

初夏的太照著屋里圍在一起的年輕人，也照著伏在屋頂，一不的人。

那人穿著最普通的裳，有著一張世間最普通的臉。

那臉著瓦片，眉頭鎖，像是有什麼愁心的事。

……

兩天后的子時。

萬籟俱靜。

無星無月。

一條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院中。

這是一普通人家的宅子，就三間房舍帶個茅廁，比陳皮家的還要簡陋。

黑影不急不慢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在井邊坐下。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眉目不驚的站起來，從后掏出刀，像是在逛園子似的，慢悠悠的走到門前。

他殺人有個習慣，能走門，絕不破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