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證了蘇惜嫁墨府，墨氏這心裏一直就不痛快，甚至引發了早產。

此時墨氏的額頭上大顆的汗珠往下滾，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手上掐著丫鬟胳膊上的皮。

「快去喊嬤嬤來，告訴按照之前我說的準備。」墨氏刻意低聲音說，憋著一勁忍耐下的陣痛，被下人們抬到屋裏去。

管家帶著產婆和郎中，呼啦啦一大幫子人，把墨氏的屋子圍得水泄不通。剛下朝的蘇宏遠也趕了回來，他在外面來回的走，裏面傳出來一聲一聲的慘聲，心下也著急。

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墨氏肚子裏的孩子，之前就聽說了，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自己的年歲擺在那裏，能老來得子十分不易，所以蘇宏遠對墨氏的肚子看的重要的多。

產房的門開了，大的腥味撲鼻而來，裏面的丫鬟婆子們從裏面端著一盆接著一盆的水出來，蘇宏遠抓著其中的一個婆子問道：「怎麼樣，出來了沒有。」

那個婆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還沒有，只是……一隻腳丫先出來。」

「參湯可端進去了？」蘇宏遠放開那個婆子，沒等回答轉頭便高喊：「再去多熬幾碗來！」

管家一聽老爺發話了，一路小跑著過去，一頭鑽進廚房，問了藥罐子在什麼地方，就蹲在那裏幫忙照看火。

產房裏面，墨氏一聲聲的喊著，嗓子眼裏面像是燒了一把火一般。一來是真的痛，額前的頭髮就像是泡在水裏了一般。

墨氏微微轉頭，費勁的低聲問道：「還要多久？」看了剛才端出去的水盆，著實嚇人。覺得不夠，還指著丫鬟往裏面加了點豬進去。

產婆算了算時辰：「夫人，就快好了，再忍耐一下。」給墨氏收拾底下的污，孩子已經生出來了，是個小公子，被抱去了後面，用厚厚的被子蓋住。

旁邊激靈點的丫鬟端著剛剛熬好的參湯說道：「老爺還是心疼夫人的，讓人給熬了參湯送進來。」

聽了說的這句話，墨氏舒了一口氣，正好也了，對丫鬟招手。還沒端過去，就被產婆攔下來了。

「參湯是好東西，但是喝下去，夫人的氣就不像難產的婦人。」

墨氏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揮手讓拿走，又繼續高聲了幾聲。

外面的天也黑了，產婆算著時間，著小孩子細的小，在上面掐起一塊，旋了一圈。

襁褓里的孩子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外面的蘇宏遠聽見裏面的靜，心裏著的巨石可算是落了下來，產婆抱著孩子從裏面出來。

「恭喜老爺，是個小公子。」

「哈哈，好，聽剛剛的聲音我就知道是個大胖小子，夫人在裏面怎麼樣？」

「夫人險些丟了一條命，小公子是倒著出來的，夫人是拼了命才把孩子生下來的，多虧了大夫，才保住了一條命。」

蘇宏遠一連說了幾個好，讓人賞了銀兩。

等屋子裏面收拾乾淨了，蘇宏遠才才進去，一眼就看到床上面慘白的墨氏，走上前握住的手。

「孩子我已經讓府里的嬤嬤抱下去了，你苦了。」

墨氏勉強笑了笑，乾裂的開開合合，聲音沙啞：「不辛苦，孩子安好就好。」

「聽嬤嬤說這孩子出生就和別人不一樣，方才我找人拿著咱哥兒的生辰八字去雲道觀算算，我已經命他們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了。」

墨氏心裏一個咯噔，眼神有些慌，沒想到蘇宏遠對這個孩子這麼上心，一點準備都沒有。

傾耳，聽著外面來來回回的聲音，一會兒覺得像是馬蹄聲，一會兒又不像是。

「可是他們回來了？」

「還沒那麼快，你先早點休息，我明兒再來看你。」

墨氏讓嬤嬤送走了蘇宏遠，自己在床上躺不住，渾像是長了虱子一樣，總覺得背上，讓丫鬟把扶起來靠在床柱子上。

沒過一會俯探頭問道：「是他們回來了嗎？」

丫鬟在外面回答：「是巡邏的人回來了。」

「噢。」墨氏重新靠在床上，出去倒熱水的嬤嬤回來，附在的耳邊說道：「已經理好了。」

「那個婆子呢？」

「也理了。」

墨氏咬牙，掐著手裏的帕子說道：「讓他們做事仔細著點，把給我扔到後山去喂狼。」心裏可都記著那個婆子掐兒子那一下，聽著那個哭聲就像是把的心放在火上拷一樣。

婆子正要出去，又被墨氏住：「讓他們剁碎一點，上的服讓人燒掉。」

墨氏這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第二天可算盼著去道觀的人回來，聽說是個好消息，蘇宏遠也是喜不自勝。

「妾一定好好教育他，將來考上狀元，給咱們府里長長臉。」

說到長臉，蘇宏遠對蘇靖這個大兒子簡直是恨鐵不鋼，這麼多年對他也是掏心掏肺，一心想著他能材。外面的人都說長子聰明，但是他的聰明全用吃喝玩樂上面，對考取功名這等重要大事一點也不上心。

蘇宏遠嘆了口氣，拍拍襁褓，看見小兒子的臉，似乎自己以後的日子又有了盼頭。

「這孩子我看著行，辛苦你好好把他養著，別再像那個畜生一般，一天天到給我惹麻煩。」

「老爺，蘇靖還小，不懂事也不能怪他。」

蘇宏遠一聽說這個話，鬍子都被氣翹起來：「還小？你說那個畜生還小？他妹妹都嫁人了還小，就你一天天的慣著他。」

墨氏扯了扯他的袖子：「老爺，可別讓外面的人聽見，當著孩子的面呢。」

蘇宏遠十分珍惜這個孩子，又重新坐下來和墨氏商量著什麼時候辦滿月宴，請哪些人。說著一定要請墨氏的娘家，前些日子差人去做的長命鎖明日就能送到府里。

墨氏心裏可是樂開了花，掩著樂個不停。

「惜兒也好些時候沒回來了，到時候也給他們送張帖子去，墨玄瑾這個小輩是個狀元郎，我想讓孩子也沾一沾福氣，將來也像他一樣。」

剛開始蘇宏遠是有些不樂意，但是一聽墨玄瑾，也點點頭：「回頭我就讓管家親自把帖子送過去，再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弟弟出生，來看也是應該的。」

說著他把孩子抱在懷裏顛了顛：「嗯，是胖了些。」

「哪有那麼快，這才沒多久。」墨氏彎著眼睛，倚在蘇宏遠的懷裏，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此時的蘇靖還在花樓裏面，外面的小廝跑進來告訴他墨氏生了的消息。

蘇靖推開上的人，胡扯了扯上的服，拿著袖抹了抹臉上的口脂，歪著髮髻就往府里跑。

「母親？母親。我聽說是弟弟，就到街上買了點小孩子的玩意，給弟弟玩玩。」

蘇靖打老遠就在外面喊，掀開簾子進門，蘇宏遠就聞見他上厚重的脂味，不用想就知道他打哪兒回來。

「滾出去。」蘇宏遠抓著他放在桌上的撥浪鼓就扔出去，「看看你像什麼樣，別讓弟弟跟著你學壞了。」

墨氏全程沒有開口，也沒有幫襯著蘇靖。

「爹，我……」蘇靖還想說什麼，無意間看見墨氏冷漠的眼神便什麼都明白了，之後管家帶著的人給拉出去。

「自己的孩子，和他慪什麼氣。他就是那個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墨氏拉著蘇宏遠的胳膊說道。

蘇靖掙扎著被下人們架著，被丟在府門外，早上還下了點雨的緣故，在地上滾了一泥漿，那個落魄樣子毫看不出來是大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