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蘇玉琢輾轉反側,耳邊反覆響起羅剪秋的話。
蕭硯察覺到的不安,摟住來去的,「怎麼了?」
蘇玉琢安靜下來。
「沒事。」
房間被簡單佈置過,窗上了雙喜,月瑩白將雙喜映了濃烈的黑影,像人心底藏著的一樣暗。
誰能想到蕭家的長媳,居然會有那樣的心思。
羅剪秋的心思,放在尋常家庭尚要被人唾棄,蕭家這樣的門戶,斷不能容忍,傳出去,外面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風浪。
姐姐的案子,警方沒在案發現場找到任何兇手的痕跡,公寓監控里倒是拍到了嫌疑人的影,只是嫌疑人有一定的反偵察手段,臉一點沒暴在畫面里,形也經過偽裝,偵查工作始終沒有進展,警方多次暗示死者家屬做好案件變懸案的準備。
婚禮過後,蘇玉琢和蕭硯正常工作,蕭硯結婚的消息傳到集團里,閑暇時總有人過來旁敲側擊跟蘇玉琢打探那位總裁夫人的事。
蘇玉琢裝聾作啞。
「小蕭總結婚那天,你也沒來,是不是去參加他婚禮了?」同事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問蘇玉琢:「新娘長什麼樣,好看嗎?」
蘇玉琢:「……」
「瞧我問的不廢話,不好看,咱們蕭總哪能看得上。」同事手裏捧著茶,端著看戲的口吻:「這位蕭太太也夠倒霉的,這總裁夫人的位置還沒捂熱乎,下個月就要讓給別人了,嘖嘖……也倒霉。」
蘇玉琢:「……」
「結婚這麼大的事,蕭總就這麼悄悄辦了,我估著,咱們這位蕭太太估計不如何,最起碼是上不了枱面的,不然怎麼無聲無息就了事了?如果是個優秀的或者是家世好的,人家估計也不會同意大事小辦。」
蘇玉琢:「也許是人低調,不願張揚。」
「拉倒吧,這世上就沒有不虛榮的人,我要是嫁給蕭總這樣的男人,我就大張旗鼓的,讓天下人羨慕。」
蘇玉琢:「你不是欣賞大蕭總那樣的?天天在我跟前說好,還說下個月投票要投他。」
「這兩碼事好吧?投大蕭總的票,以後他管理公司,咱們不用這麼提心弔膽地過,福利也更多,除了公司的,還有他個人給的,但是嫁人的話,還是小蕭總吧,他更年輕更帥有木有?」
說著,同事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話說我們那些小蕭太太,不會是穆爾嵐吧?」
剛說完,自己又否認:「應該不是,穆爾嵐那麼張揚,要是嫁給蕭總了,肯定早就借口請我們吃飯向我們炫耀了。」
「唉,都說幹得好不如嫁得好,等今年過完年,我都三十一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個男朋友……」
同事說到最後,唉聲嘆氣起來。
蘇玉琢做著手頭的活,心裏想著其他事。
換屆選舉大會在下個月初,距離現在也就大半個月的時間,各個相關部門已經在積極籌備大會事宜,公司里看似與尋常無意,蘇玉琢卻能到無不在的抑與繃。
一朝天子一朝臣,要真換了執行總裁,公司里各個部門負責人恐怕要重新洗牌。
大會確定在集團十六樓綜合大型會議場舉行,可容納上千人的會場,正在鑼鼓地佈置安排。
四年一度的換屆選舉大會,是蕭氏集團最為莊嚴盛大的會議,每年都要將整個會場重新裝修佈置,工作量十分浩大。
今天,蘇玉琢和同事被點名,與另外幾位同事一道去十六樓幫忙做事,電梯里還有其他部門被分配來幫忙的人,一行人到了十六樓,電梯門一打開,便聽見一陣嘈雜忙碌的聲音。
蘇玉琢和同事一塊被安排搬材料,八月酷暑,哪怕整個大樓被空調冷氣灌滿,搬了一會兒,兩人仍熱出一汗。
「要是有冰鎮西瓜吃就好了。」同事一邊拿手汗,一邊咽了口唾沫。
蘇玉琢從兜里掏出紙巾,遞給同事一張。
同事接過來,視線落在用紙巾汗的蘇玉琢,很簡單的作,做起來偏有別樣的優雅,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樣的優雅,不是弱小姐那樣的,有點英姿煞爽的覺。
看著高的鼻樑和凸起骨的鎖骨,同事忍不住嘆:「其實你也是個大,比那個穆爾嵐好看,不過是沒穿得緻,戴得金貴,你要像那樣打扮,誰還看得見呀。」
一場大型會議,多肯定是不了的。
這邊正說著,那邊音響里忽然傳出震耳的音樂,同時會議顯示屏上播放了一首歌的MV。
蘇玉琢看過去。
MV又變手機屏的樣子。
顯示屏前面,站著個戴眼鏡的男人,長得高高瘦瘦,一臉明相,他用手機連上顯示屏,然後點開視頻件,播放起電影來。
這會兒沒有領導在,大家也樂得有份消遣。
「他是誰呀?」蘇玉琢隨意地問。
同事看了眼鏡男一眼,知無不言道:「行政部的牛子安,專門負責多這塊,來公司有五六年了,聽說是行政部總監哪門子親戚……」
蘇玉琢:「上次選舉大會,他也負責多?」
「嗯,上次他頭一回經歷那麼隆重的場面,出了點小差錯,放錯圖了,把他和他朋友接吻的照片放了上去,笑死了,不過好在他手快,立馬又刪了,蕭總也沒說什麼。」
「這可不是小錯了,居然沒追究。」
「行政總監是公司的老人,牛子安犯的又不是原則大錯,私底下說兩句罷了……」
蘇玉琢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問:「牛子安結婚了吧?」
「沒呢,跟他朋友也早分了,前幾天在茶水間遇著,還我給他介紹對象,想得,也不看他給我介紹一個。」
這話剛說完,牛子安朝這邊走來,「他們說忙完了,晚上聚一起吃個飯,男人AA人免費,來嗎?」
他的話是對同事說的,眼睛卻落在蘇玉琢上。
「好啊,去哪兒吃?」同事欣然同意。
「老五街新開了家海底撈,聽說不錯。」牛子安說著,看向蘇玉琢:「你就是廣告部新來的大蘇玉琢吧?一起吧。」
蘇玉琢笑得安靜:「不好意思,晚上約了朋友去西單逛街,那裏也有家不錯的海底撈,雖然沒跟你們一起,但吃的一樣,就當是一塊吃的了吧。」
……
下班后,蘇玉琢先去了趟給蘇雕案子立案的派出所。
雖然隔了一個春秋,偵查隊的隊長還是一眼認出蘇玉琢來。
大約半個小時,蘇玉琢離開派出所。
派出所門口路的兩邊種了排的梧桐樹,蘇玉琢站在樹下,地上落了三兩片碩大的葉子,抬頭,刺眼的夕穿層層疊疊的枝葉落在臉上。
隊長的話猶在耳旁:「兩個多月前上面施話讓我們儘快破案,我們也想快些找出兇手,甚至投大量警力,不過這麼久依然沒有突破進展,你要有心理準備,你姐姐的案子有可能和119碎案一樣,為無頭懸案。」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蘇玉琢仍不可避免出現緒波。
羅剪秋究竟有多恨姐姐,雇傭這樣手段厲害的人?取人命這樣的事,在眼裏就這麼容易?
方才,蘇玉琢真想說出是羅剪秋買兇殺人。
可也知道,那樣做不會有任何用。
沒有得力的證據,警方不會願意招惹蕭家的人。
蘇玉琢站了許久,回神時打算去路邊攔輛車,忽地想起隊長說『兩個多月前上面施讓他們儘快破案』的話。
接著,又想起蕭硯曾說要幫找出兇手。
上面施,或許是他在活。
可那又如何,兇手狡猾,沒留下任何線索,任憑他權勢大過天,也沒轍。
想要報仇,只能靠自己。
蘇玉琢打車去了西單。
西單的海底撈,曾經跟宿舍那三個來吃過,這時正是飯點,大廳里已經沒了位置,蘇玉琢等了十幾分鐘,有一桌吃完了,才過去坐。
吃完出來,迎頭遇著牛子安。
蘇玉琢眼裏浮現詫異:「你怎麼在這?不是跟同事們聚餐?」
牛子安面上有拘謹,卻故作鎮定:「我有一哥們,出了點事,打電話我來這邊找他。」
「哦。」蘇玉琢點點頭,笑說:「那你去忙,不耽誤你了。」
「我已經找過他了。」牛子安跟上蘇玉琢腳步,「你不是跟朋友逛街?怎麼就你一個人?」
「啊,被男朋友走了,於是只剩我孤家寡人一個。」
「那真巧,要不我請你看電影吧。」
男人請不深的人吃飯看電影,無非兩個原因,一圖,二有所求。
蘇玉琢看著牛子安眼睛裏的熱切。
應該答應他的。
故意在他面前說跟朋友來西單吃海底撈,不就是為了現在?
可,蘇玉琢腦海中卻浮現一張清雋冷漠的面孔,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無聲看著他,讓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個『好』字。
手機忽地傳來鈴聲。
蘇玉琢看了眼屏幕,是蕭硯的。
他在電話里問:「怎麼還沒到家?」
「在外面有點事,一會兒回去。」
掛了電話,蘇玉琢轉走到牛子安跟前,看著,笑容嫣然:「家人打電話我回去。」
牛子安忙說:「你家在哪兒?我送你。」
「不用。」蘇玉琢笑了笑,「我打個車就行。」
有很多種,有一種說話很嗲,跟誰相都黏黏糊糊,看著就很容易上手,還有一種,世獨立,冷漠淡然,仙兒一般只能遠遠瞧著。
蘇玉琢是後者。
牛子安從蘇玉琢一進公司,就注意到了,再三猶豫之下,鼓起勇氣,果然出師不利。
蘇玉琢哪怕始終帶著笑容,骨子裏出來的拒人千里他能覺到。
接下來幾天,除了忙即將到來的大會的事,牛子安多了一樣,去廣告部借口辦事,看蘇玉琢。
他的意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牛子安也是有資本追求蘇玉琢的,他表舅是行政總監,蘇玉琢要是跟他對象,將來的好取之不盡,牛子安每每想到此,就充滿了底氣。
「公司不許談,你可別禍害人小姑娘。」有人打牛子安的趣。
牛子安:「不許就不許,大不了,我不幹了。」
……
這話,不知怎地就傳到鄭進耳朵里。
「我滴個乖乖,這還得了?」鄭進簡直要被牛壯士磕頭拜,「老虎的須子都敢捋!」
上次老闆跟穆家父子一道吃飯,太太要過去,他通風報信之後喜獲老闆贈送的心小鞋一雙,事後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哪裏做得不好,後來給蘇玉琢送東西時,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原來那天蘇玉琢沒去時傾城。
一開始鄭進還是不明白的,沒去就說明沒鬧,不是好的?蕭總怎麼還生氣了,第二天又在公司里發了通火。
幾天之後他忽然就頓悟了。
也許正因為太太得知老闆跟別的人吃飯,卻沒去吃醋撒潑,老闆覺得自己不被重視。
這近兩個月,老闆對廣告部似乎格外關心,時不時的要問一下那邊有沒有特別的消息,胡思想著,鄭進拿著份文件推開總經辦的門。
迎面而來的是蕭硯的聲音:「八樓下班了嗎?」
廣告部在八樓。
「太太還沒走。」鄭進低頭一本正經回答。
蕭硯看了他兩眼。
鄭進趕把文件夾遞到蕭硯桌上:「這是行政部剛才送來的名單,請您過目簽字。」
蕭硯冷哼:「你是越發聰明了。」
「不敢。」鄭進頭更低,「剛才在茶水間聽來兩句閑話,行政部的牛子安,最近幾天往八樓跑得勤了點。」
蕭硯簽字的筆頓了頓。
「牛子安?」
鄭進:「行政部牛總的表侄,上一次選舉大會負責多出了錯的那個。」
說完,他又問:「要不要我找牛總談一談?讓他管管家裏的小輩?」
「……」蕭硯沒說話,簽完字合上文件夾,往鄭進那邊一推。
鄭進:「用不用我仔細打探一下?」
蕭硯眼皮一掀,目冷冷地看著鄭進。
鄭進尾椎骨一涼,拿起文件夾:「我這就去找牛總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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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瑤又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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