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琢走到二樓的轉枱，聽見一樓傳上來的麻將聲，緩緩停下腳步，背靠著牆壁，神恍惚，不知所想。

羅剪秋打算回房，走到二樓緩步臺狹路遇著蘇玉琢，臉頓時拉下來。

蘇玉琢站直，微笑看著羅剪秋：「大嫂。」

羅剪秋冷冷地挖了蘇玉琢一眼，從旁邊走過去時，故意狠狠撞了下的肩。

蘇玉琢覺到肩膀痛了一下。

沒說什麼，正好樓梯腳有傭人經過，蘇玉琢住傭人：「你泡壺茶送樓頂臺給蕭硯，順便替我跟他說一聲，我出去買點東西，要晚一點回來。」

「三夫人想買什麼，吩咐我們去買就是了。」傭人恭敬地道。

蘇玉琢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羅剪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

蘇玉琢回頭看，語氣著好心好意的真誠：「大嫂有什麼要買的，我可以幫你一併帶回來。」

「用不著！」羅剪秋冷哼，扭頭走開。

……

蘇玉琢從主樓出來，一眼看見坐在廊下臺階跟王錦藝煲電話粥的蕭。

「……我一會兒跟我爸說一聲，讓你姐姐到我們家公司上班不就行了？」蕭口氣很大，「……力或許會大點，也好過在現在那公司領導排強。」

手機里不知道說了什麼，蕭有點不高興，「那是你姐姐，又不是別人，誰敢說什麼？」

「……不管你了，哼！」

顯然是跟王錦藝沒達共識，耍起了大小姐脾氣。

蘇玉琢走過去，「誰又惹我們蕭大小姐了？」

「還不是那個姓王的，他剛告訴我姐今天在公司被上司刁難，我說讓辭了工作，到蕭氏來，他偏說不合適拉拉一大串，有什麼不合適的，以後是一家人，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

蕭說著，眼睛忽地一瞠：「他該不是有異心，想著別的人，沒打算跟我結婚吧？」

宋羨魚和蘇玉琢接連婚，蕭也是了與王錦藝共組家庭的念頭，在看來結婚很簡單，領個證，辦個婚禮，然後生活到一起。

「這個姓王的，他要敢對不起我，我饒不了他！」

蕭說得氣憤填。

蘇玉琢無奈，「他是有所顧慮吧，畢竟你的家世比他好太多了，男高低尚且有人說人攀龍附，高男低肯定也不了背後有人嚼舌男人吃飯，他家若是接你太過恩惠，不是正中他人口舌嗎？」

「他跟你說這件事，興許只是想吐槽心中不快，因為你是他親近的人，你有不高興的，難道不是第一時間跟王錦藝說？他沒想要你幫助，你偏要幫，態度還這麼強，你讓他怎麼想，讓他家裏人怎麼想？」

蕭聽得一愣一愣，「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了？」

「好心有時候也會辦壞事。」蘇玉琢拉蕭起來，「夜這麼涼，別坐這了，進屋去吧。」

蕭還想著蘇玉琢方才的話，「照你的說法，以後我跟他在一起，他家裏有任何困難我都不能幫忙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要分什麼事，更要看他家裏的意思。」說話間，蘇玉琢拉蕭進了客廳。

正巧方才蘇玉琢代給蕭硯送茶的傭人從樓梯那邊走過來，瞧見蘇玉琢，傭人一愣：「三夫人不是出去買東西了麼？這麼快回來啦？」

「還沒去，茶給蕭硯送去了嗎？」

「剛才在樓梯上遇到大夫人，正好要去樓頂，順手幫我拿上去了。」傭人如實回答。

蘇玉琢點頭微笑，「你去忙吧。」

蕭心思不在這，沒注意蘇玉琢和傭人說的話，彎腰從茶幾上掰了香蕉，剝了皮邊吃邊若有所思。

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裏，沒法深刻理解王錦藝的境。

曾經總王錦藝小白臉，也不過因為他生得過於清秀，對於男人吃飯並沒有很清晰的概念，更沒法會一個男人被周圍人嘲笑高攀的。

所以他不理王錦藝和出去，非要自己買單的想法，有時候明明是心疼他賺錢不易，想為他省一點，他還不高興。

「別胡思想了，樓上風景不錯，一塊過去瞧瞧吧，心也許能好點。」

蘇玉琢不等蕭回答，圈住胳膊將往樓梯那邊帶。

蕭回神，裏正嚼著香蕉，含糊不清地嘀咕：「早知道談這麼麻煩，我還不如單好。」

蘇玉琢：「不是談麻煩，是你想太多，做得也太多。」

蕭：「我這不是為他好嘛！」

蘇玉琢：「那也要人家願意接，人家不願意接，你強塞，雖是好心，也沒意思不是？」

蕭：「……」

……

今晚夜風怡人，襯著遠璀璨燈火，實在適合花前月下。

蕭家洋樓的頂樓被佈置一個小花園，四圍的欄桿下名花盛開，微涼的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許是這風太人，羅剪秋看著站在欄桿前煙的蕭硯，一顆心不住越跳越響。

把盛茶壺茶盞的托盤擱在花崗巖茶幾上，抬手了下耳邊髮，然後朝蕭硯走過去，眼睛裏的意藏也藏不住。

蕭硯從出現，臉上的表沒有一改變。

他的視線落在石茶幾上的。

羅剪秋在他面前，從來沒法坦然，神出些許張，兩隻手不安地抓著服下擺。

「聽傭人說你要喝茶，我知道你最喜歡喝普洱，就親自給你泡了一壺。」

「你這些天過得怎麼樣？」

「瞧我問的，你們新婚燕爾，必定是濃意的。」羅剪秋眼眶緩緩蓄上一層明，想到他新婚夜自己給他打的那通電話，自從嫁給蕭承，沒再有半點語言上的逾越，那晚是頭一回。

又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漠與不回應，心底的委屈決堤一般。

「那晚我喝醉了，可我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那些，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難道你、你……你就沒有一點想對我說的嗎？」

蕭硯彈煙灰的作頓了一下，眼神冰冷地看向羅剪秋，「那晚？」

語氣里的疑，顯而易見。

羅剪秋更委屈了。

他居然……居然不記得……

眼淚從臉上落，生得不差，這麼一看，頗有楚楚人之姿。

「你真無。」羅剪秋笑比哭還難看，「你和蘇玉琢結婚那日，你知道我有多難熬？我二十二歲在宴會上遇到你，今年我二十八了蕭硯，這六年……這六年我心裏裝的一直是你，全都是你，從來沒變過，你怎麼能連我跟你說的話都不記得？」

蕭硯記得新婚夜，羅剪秋打來的電話他並沒接。

繼而憶起自己回房時，蘇玉琢心不在焉的神。

「我你蕭硯，你就不能看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嗎？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多給我一個眼神，多給我一個笑容，我就滿足了，我不在乎有別的人，也不在乎你結婚了，只要你……只要你……」

羅剪秋說到，上前一把握住蕭硯的手，雙手握住，「只要你心裏給我留一點點位置，只要一點點……」

蕭硯的視線落在樓梯那邊。

那裏站著呆若木的蕭，羅剪秋後知后覺也意識到蕭硯的異常，扭頭，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蕭的剎那，電似的撒開手。

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是蕭硯，對他存有不該有的念頭，卻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世人唾棄。

「小……」轉朝蕭走過去，想說什麼。

蕭卻像了莫大的驚嚇，轉慌不擇路往樓下跑，一步邁兩個臺階，幾次險些摔倒。

「小！」羅剪秋也急，在後面追得很快，終於在一樓抓住蕭的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我都聽見了！」蕭用嫌棄而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聽見你跟三哥說，你——」

的話沒說完，被羅剪秋捂住。

羅剪秋連拖帶拽，將拖進一間客房。

「別說出去，算我求你，你說出去我就沒臉在這個家待了……」羅剪秋又氣又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蕭和蘇玉琢關係那麼切，說不好會把這件事告訴蘇玉琢，蘇玉琢因為蘇雕的事恨骨，知道對蕭硯的心思，還了得？

事鬧開，蕭硯也會面上無，到時候很有可能因此不再理睬，甚至會厭惡。

越想，羅剪秋越心急。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剛才也是一時沖昏了頭，蕭硯已經跟蘇玉琢結婚了，我沒有機會了，小，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喜歡他，卻得不到，我很痛苦，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你別說出去好不好？」

「你是大堂哥的老婆，是三哥大嫂，你怎麼可以這樣？」蕭三觀簡直要被刷新。

腦子裏不停地冒出兩個字，L倫。

這件事像洪水猛，在心裏橫衝直撞，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哪怕子大咧咧，也知道羅剪秋對蕭硯的，傳出去就是個深水炸彈，要掀起波瀾萬丈的。

「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就當今晚沒去過樓上，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說出來，我都滿足你。」羅剪秋淚眼婆娑，「這件事要是被爸媽和蕭承知道，我真的沒法活了，不如你現在就掐死我……」

羅剪秋拿著蕭兩手往自己脖子上圈。

蕭嚇了一跳，趕收回手，「你這是幹什麼？」

「小，我真的沒臉活了……」羅剪秋捂著臉哭。

「你既然知道，幹嘛對三哥抱那樣的心思，還跟他說那種話，家裏人多口雜，總有兜不住的時候。」蕭見羅剪秋這樣悔恨，也有些心。

「以後不會了，真的。」羅剪秋保證，「我是一時糊塗，你別跟旁人說，求你……」

「你以後別再這樣，三哥是蘇蘇的老公。」

「好好，我不會再這樣了。」

「幸好蘇蘇上樓時忽然肚子疼，去廁所了。」蕭嘀咕：「要是被看見，還得了？」

羅剪秋得了的保證，一時歡喜，沒仔細聽蕭的話，後知後覺問了一句：「什麼？」

蕭：「沒什麼，我現在能出去了吧？」

羅剪秋讓開道。

一出來，迎面撞著從公衛那邊走過來的蘇玉琢。

「你怎麼還在這？」蘇玉琢瞧見似乎很意外，「不是說好到樓上等我嗎？」

「我……」蕭不知道怎麼說，羅剪秋又跟在後面出了客房，支吾片刻，換了個話題：「你是不是拉肚子了？蹲這麼久，要不要我找點拉肚子葯給你？」

「不用，就是有點脹氣。」蘇玉琢沒錯過蕭眼底的不自在，微笑著拿眼看向蕭後的羅剪秋：「剛小秦說大嫂幫忙給蕭硯送的茶，謝謝大嫂。」

羅剪秋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蘇玉琢低頭看了看錶：「已經八點多了，蕭硯沒跟你一起下來嗎？」

「我到三樓去找東西，順路給他送茶，擱那兒就走了，這會兒也不清楚他下沒下來，不如你打個電話問問。」羅剪秋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蘇玉琢沒打電話，「也不遠，我上去找找他。」

……

樓頂，蕭硯維持著蘇玉琢走時的姿勢，指間夾著跟新點的煙，煙頭甚至連煙灰都沒堆聚多。

蘇玉琢走到跟前，看見他腳邊散落了好幾個煙。

「我肚子不舒服，在衛生間待了一陣，沒想到你還在。」邊彎著笑，「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微風從在兩人間隨意穿梭。

蘇玉琢仰視著蕭硯冷峻的面龐。

蕭硯也低頭注視著，雙眸看似平靜，蘇玉琢卻到強烈的緒波。

他開腔的聲音低沉冷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蘇玉琢莞爾：「你想聽什麼？」

「剛才，大嫂來過。」蕭硯看著，「小也來過。」

「我知道啊。」蘇玉琢表似不解，又似不在意，「我小秦給你泡茶，小秦說大嫂給你送上來了，小心不好，是我過來看看夜景，也許心能好些。」

把所有問題回答圓滿。

也正是因為太過圓滿，加深了蕭硯心底的懷疑。

明知這場婚姻是做的一場戲，他仍希在戲里對他付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