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從小在顧欣禮儀這一塊教育嚴格，家裏來的客人哪怕再討人厭，得和臉上的笑都不能丟。

顧欣被母親這麼一訓斥，臉上浮出愧的紅。

把母親從小耳提面命的待客之道複述了一遍，眼眶微微，心裏對那個沒見過面的相親對象的好度直線下降。

「還不回房重新收拾收拾。」顧母道。

顧欣低頭，不願地上樓去。

過了二十幾分鐘再下樓來，已經是個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小姑娘。

顧母滿意地點點頭，到了車上還見悶悶不樂，拉住兒的手，「別垮著臉，笑一笑。」

顧欣笑不出來。

「別不高興了，只是見一見，又不強求你一定跟人家定下來。」顧母說著，忽然靈一現，「你這麼排斥相親，該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顧欣神一頓，臉頰浮上紅暈，眼神也心虛躲閃。

開口的語氣更是底氣不足：「哪兒有？」

顧母見這番形容，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對兒疏於關心，竟連兒有心上人的事都不知道。

「方便告訴媽媽他是誰嗎？」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顧欣喜歡的人。

顧欣一張，不自覺拿手蹭服，「沒有，媽你別問了。」

「唉……」顧母一嘆，「兒大不由娘啊。」

顧欣：「……」

「既然你不說，就不能怪媽媽勉強你跟我老同學的兒子見面了，行了，別拉著臉，開心一點。」顧母沒再多問，又說起另一件事：「回頭把你林姨來，當時念大學，我們仨一個寢室，關係很不錯，我跟你林姨一個地方，經常能見面，淘淘在京城，有好多年沒見了。」

裏的淘淘，便是一會兒要接的主角，余淘淘。

而林姨，則是顧長的母親，林江仙。

顧欣一聽要顧長的母親過來，嚇得要命，這麼一來，相親的事不就要被顧大哥知道了？

「媽，林姨開花店很忙的，別了吧。」

「有什麼好忙的，長出息了，你林姨現在別提多清閑，侍弄那些花也就是喜歡，不指賺多大錢。」

「媽……」顧欣還想再勸。

顧母狐疑地看著，「你今天怎麼了？以往不是最喜歡你林姨了？每次我說請來家裏吃飯，你都興高采烈的。」

「……」顧欣閉上。

想過把母親相親的事告訴顧長，想知道他會不會為此張著急，可若是從林姨裏說出去，效果就不同了。

顧欣急得腳趾頭都蜷起來，卻毫無辦法。

就因為母親和顧長母親太悉了，更不好意思告訴母親自己心裏一直裝著顧長。

車子很快停在祿口機場的停車場，顧母推開車門，見顧欣還坐著不，出聲提醒：「到了，還不下車？」

說著，抬手腕看了眼緻的腕錶，「還有十來分鐘航班就到了，趕的。」

……

顧欣跟在母親後面。

母親穿著駝長款羊絨大，因為常年跳舞，材拔苗條，氣質優雅高貴，哪怕上了年紀，依然吸睛無數，反倒是顧欣，即便長相完全傳了母親的優點，氣質和氣場上也是小丫頭片子一個，被母親的芒蓋得死死的。

在接機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出站口陸陸續續有乘客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顧母眼一眨不眨盯著走出來的人，臉上要見到好朋友的開心之很明顯。

顧欣背對著，拿著手機，猶豫再三，撥通了顧長的號碼。

依然沒人接聽。

顧欣再次失，這個時間國那邊也就夜裏九點多鐘，顧長應該還沒休息。

掛了電話，嘗試著給他發短訊，用抱怨又開玩笑的口吻說：我才二十三，就被我媽著相親，開始有點同你了呢顧大哥，你都三十了，林姨更得你。

顧欣又修修改改兩遍，點擊發送。

思來想去，與其讓林姨告訴顧大哥，不如自己告訴。

這段話言外之意也在告訴他，自己對這場相親的排斥和拒絕。

如果是林姨說的話，肯定不會是這個意思。

顧欣猜他不可能馬上回復自己，收起手機，深呼吸一口氣，正要端起笑容迎接母親的老同學，旁邊傳來母親的叮囑：

「我看見淘淘了，別耷拉著臉了，笑一個，我打算讓和兒子在我們家住幾天，你可不許表現出一點不高興，聽見沒？」

顧欣點頭應和，順著母親的視線看過去。

意外地瞅見一張印象深刻又討厭的黑臉。

只見江逐浪一手拉著一個行李箱，材拔魁梧，穿那麼多服，居然也能看出他的腱子，尤其是口的兩塊，能讓一些平的妹子慚愧的撞牆。

他好像也看見顧欣了，朝咧著一張笑，出一口整齊白牙，顯得臉更黑了。

顧欣狠狠地、深深地，挖了他一眼。

江逐浪笑得更燦爛，還朝走了過來。

顧欣心想，這人有病。

這時候，顧母的老同學也出現了，兩人隔著人群互相揮手招呼。

顧欣沒再去看江逐浪，將視線落在和母親打招呼的夫人上，對方穿著煙灰皮草，黑闊，臂彎挎著LV最新款，頭髮整齊盤在腦後，耳朵上大顆珍珠耳釘，貴氣雍容。

「橋橋，好久不見。」余淘淘打量著顧母，「你比年輕時更好看了。」

「好看什麼呀，都老了。」顧母姓柳，名畫橋，「倒是你，跟以前沒什麼變化。」

「我不行了，一笑眼角都是皺紋。」余淘淘注意到顧母邊站著的小姑娘，眉眼纖細，小臉小白皮，長得人一眼看了就喜歡。

「這就是吧，跟你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顧欣彎著一雙眼睛，笑得乖巧熱，「余阿姨。」

聲音甜甜的。

余淘淘笑，眼睛裏有滿意。

轉朝站在一邊的江逐浪招了下手，「過來。」

等人到了跟前，介紹：「這是我兒子，江逐浪，比你大了幾歲，不嫌棄的話他一聲哥，或者直接他名字也行……」

顧欣臉上的笑容眼可見地一點點消失。

江逐浪像個沒事人，一本正經地朝出手，「初次見面。」

顧欣看著那隻手掌比手背白的大手，心簡直狼奔豕突。

腰忽然一疼。

轉頭，母親正與老同學談笑敘舊，看似沒注意到這邊兩個小輩的互，但剛才那一下，絕對出自的手。

顧欣再不願，也只得重新端起笑，手握住江逐浪的手。

本想快速握一下就撤回來。

誰知江逐浪迅速收五指，牢牢將手包在掌中。

「很高興認識你。」

他聲音帶笑，語調尋常，可顧欣耳朵里，分明不懷好意。

努力維持臉上的笑，暗暗使力手，開口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牙裏出來：「很高興認識你。」

江逐浪順勢放開手，只是他五個手指頭在顧欣手背手心到手指，顧欣氣得要死，還不能發作，臉上的笑越來越假，快要撐不住了。

倒是對面那個討厭鬼，笑得越發燦爛。

因為接人，顧母讓司機開著MPV出來，六個座，顧母和余淘淘坐前排，顧欣然自然被安排和江逐浪坐後排。

前排兩人許久未見，要說的話很多，一路上一直沒停歇過，顧欣看著窗外，極力忽視旁邊的那個人。

可惜，就有人見不得安生。

江逐浪胳膊肘撐著車門，歪頭看向顧欣，坐得雖然算端正，但兩條大長分得很開，其中一條都到顧欣那兒了。

「聽聞南京有不好地方值得一去，第一次來，得好好逛一逛。」

他這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

顧欣沒搭理。

顧母在前頭聽見里，轉頭看向江逐浪，道：「那是自然，回頭讓給你當導遊。」

「媽……」顧欣心是拒絕的。

顧母看了一眼。

顧欣秒慫，扯出笑：「我正好休息，可以的。」

「那就謝謝了。」江逐浪笑得齜出十顆牙。

顧欣咬牙：「應該的。」

江逐浪直了直軀，然後朝前排靠過去一點，聲音爽朗又真誠，「早聽說江南子長得麗，格水一般溫，本來我還不信，現在看見柳阿姨和，我是深信不疑了。」

明明是諂恭維的話，不知怎麼地，從他裏說出來，聽不出虛假意的分，格外順耳好聽。

顧母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真會說話，回頭跟你媽在這多住幾日，南京好玩的地方多著呢。」

「謝謝柳阿姨。」

顧欣暗暗翻白眼，馬屁！

到了家，顧母代顧欣，「逐浪的房間我已經人收拾出來了，你隔壁房間，帶他上去先放行李。」

媽！

顧欣心怒吼，氣炸了！

面上卻是禮貌微笑，「跟我來吧。」

江逐浪拎著行李跟著上樓，樓下，響起顧母的聲音：「你住我隔壁，這些天正好老顧有事，不在家住，再把江仙來，咱們好好聚一塊說說話。」

……

離開母親視線，顧欣臉難道到極點。

將人帶到房間門口，顧欣抬手指了指門，語氣不待見：「就這間。」

說完轉要走。

江逐浪形一晃，攔下：「你臉紅什麼？」

顧欣下意識臉，確實燙燙的。

沒辦法，一看見這人，昨天早上在蕭家衛生間看見的一幕就跑出來，從頭到腳地無死角，淡定不下來。

長這麼大，頭一次看到男人的，尤其是某些部位，印象簡直太深刻。

太辣眼了。

顧欣臉更紅了一點，努力揮去腦海里的不良畫面，道：「誰臉紅了？讓開，我還有事。」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陪著我，還有什麼事？」江逐浪歪著角笑，又又壞的模樣，跟在顧母面前道貌岸然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都把我看了，是不是該負責？」

他一句話抓到顧欣痛，顧欣又又氣。

江逐浪忽地彎腰，在顧欣耳邊小聲說：「還滿意嗎？」

意有所指，語氣自信又曖昧。

說完，故意朝顧欣耳朵里吹口熱氣。

顧欣被電了似的，往後退一步，指著江逐浪的手指抖，臉紅得要滴：「你……」

氣得話也說不去。

不要臉！

這個人簡直不要臉！

顧欣子偏文靜，人以群分，邊的朋友也都中規中矩，頭一次到這麼個不要臉的，氣得不行，又拿他沒轍。

江逐浪見這副氣呼呼的表，越發覺得有趣。

尤其是臨下樓時翻自己的那一眼，可極了。

顧欣要是知道他心裏想的，可能不會覺得他不要臉，而是個變態。

抱著白貓躲到父親的書房裏去，快十一點的時候，過窗子看見顧長的母親來了。

顧長家的條件遠不如家，顧長的母親穿著偏向大眾，但長相和氣質卻不輸兩位家世好又嫁得好的老同學。

與兩位家裏有錢有勢的老同學相，也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也正是這份豁達又淡薄的心態，才能在幾十年前和兩位來自不同地方的富家千金為好友，並一直保持這麼多年的友誼不斷。

顧欣見顧長母親來了，立馬放下貓出來打招呼：「林姨，好多天不見，最近怎麼樣？」

「好的。」

林江仙帶了三束花，有餘淘淘喜歡的風信子，有柳畫橋喜歡的鳶尾，還有顧欣喜歡的白風鈴草。

余淘淘看見自己喜歡的話，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喜好，我也沒帶什麼禮，就來前托一朋友給你們畫了幅人像，可別嫌棄。」

說著，代江逐浪：「去把我的畫拿出來。」

余淘淘很會做事，如果送能用金錢衡量的禮，難免林江仙過不去，送非賣品的畫倒是免去了這份尷尬。

連顧欣也有一份。

不管是手法還是用，看起來都非常專業。

畫質細膩，栩栩如生，將人畫出一朦朧的，顧欣看了很是喜歡，拿回房準備掛起來。

顧欣房間佈置比較簡單清新，牆上掛了不壁畫，視線掃了一圈，決定把床頭正上方的那幅象畫換下來。

離吃飯還有一會，去倉庫找來工。

這些事可以吩咐傭人來做，不過更喜歡自己手。

其中的樂趣和完之後的就，很。

拿著鎚子和形釘準備手，一隻腳剛踩床上，門口冷不丁響起江逐浪的聲音：「喂！」

顧欣手一抖，腳險些掉下來。

轉頭瞅見江逐浪的表，又見他走進來，顧欣不悅：「你進來幹什麼？」

江逐浪二話不說從手裏拿走鎚子和形釘，「這種事應該男人來。」

說著，他掉外套，鋪在顧欣床上，腳沒有直接往孩子床上踩，顧欣拿了個凳子放在床上準備墊腳的，江逐浪高長，不用凳子夠得著。

「這麼高行不行？」

他比劃著，一邊問顧欣。

顧欣視線落在他踩著自己外套的腳上，他的腳很大，扎紮實實抓住床面，微微傾斜，卻不會讓人擔心他摔倒。

「稍微矮一點。」顧欣說，語氣沒一開始那麼沖。

這個江逐浪表面看起來浪不羈討人厭，做事其實周到靠譜。

也利落。

他很快將那幅畫掛牢在牆上。

顧欣從他手裏接走鎚子，正要說謝謝，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邊的話頓了頓，掏出手機，看見顧長的號碼，眼底過一抹驚喜。

－－－－－－題外話－－－－－－

有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