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浪無意瞥見來電顯示，顧大哥，顯然是個男人。

再瞅見顧欣眼底的歡喜，夾帶著，他有些不太好的猜測，下意識問了句：「誰的電話？」

顧欣看了他一眼，沒搭理，走去臺，順手把玻璃門帶上，才接起電話。

「顧大哥。」

語氣里的喜悅不加掩飾。

「抱歉，我這幾天忙著做實驗，一直沒看手機。」顧長第一句話便是道歉，然後才說：「你的短訊我看見了。」

顧欣「嗯」了一聲，等著他的下文。

「你……」顧長頓了頓，才問：「跟他見過了？」

顧欣知道他裏的那『他』說的是誰。

出了短訊里說的相親對象，沒有別人了。

「嗯。」

「你怎麼想的？」

「我沒怎麼想啊。」外面很冷，顧欣裹外套，一手舉手機，一手抱臂，沉默了一下，反問：「顧大哥你覺得呢？」

「如果合適的話，可以考慮一下，但如果真不喜歡，也不要勉強自己，別跟柳姨鬧矛盾，好好與說清楚。」

顧長前面兩句說得聲音很輕，後面幾句加重了語氣。

顧欣卻將前兩句聽得更清晰。

「顧大哥覺得我應該聽我媽的安排嗎？」

心口猶如堵了一團棉花，悶悶地難。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長見將不該聽的聽進去了，有點急，想解釋，然而話沒說出來，手機里忽然傳出一道陌生的男音：「，午飯好了，我先下去，你快點。」

。

得很不見外。

顧長到一說不上來的威脅，「剛才的人是？」

顧欣瞅向江逐浪，那人站在房門口，扯著嗓子跟說話，還被顧大哥聽見了，不瞪了他一眼。

「我媽老同學的兒子，來家裏做客。」顧欣斂下緒，盡量用輕快的聲調說：「也是林姨的老同學，林姨也在我家。」

「不跟你聊了，他們都在等我呢。」

沉默數秒，顧欣又道：「你那邊這時候都半夜了，早點休息吧，別顧著研究實驗，也要好好休息。」

「欣……」顧長住，「婚姻是大事，你要仔細考慮，更重要的是不要勉強自己。」

顧欣拿手機的手指收，抿著又沉默了數秒，才說：「知道了。」

告訴他自己被安排相親，本想試試他會不會張著急，可他對自己的再三叮囑，與不放心的哥哥囑咐妹妹有什麼區別？

收了線，顧欣原先的滿心歡喜早已煙消雲散，只剩滿腔愁緒。

然而不知道，此時的地球另一端，顧長心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這幾天一直將自己關在研究室，做一項攻克腫瘤實驗，別說看手機，恨不得把吃飯上廁所和睡覺的時間都榨出來。

這個項目不止他們在研究，世界各地不知道有多醫學小組在為之努力，只是全球醫學界在這方面的研究到了瓶頸期，多年來毫無進展，他最近忽然有了新想法，如果功了，將會拯救無數人的命，他的名字也會烙印在醫學史上。

他想著，到那時，功名就，便能配得上心裏的姑娘。

但他忘了『變數』兩個字，不是所有事都會按著他預想的軌跡前行，他可以控制自己，卻控制不了自己以外的一切人和事。

將顧欣發來的短訊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字裏行間都流出顧欣對家裏安排的不滿。

浮躁的心沉澱了一些。

他得快點，再快點。

「嗨，Martin，十二點了，回去睡覺嗎？」

同一小組的一個黑人兄弟過來拍了下顧長的肩。

顧長笑回：「再等等，你先走吧。」

「那好吧，拜。」

顧長斂下緒，放好手機，繼續先前的實驗。

已經失敗過幾次了，但他相信，一定會功的。

……

顧欣心沉重，剛走出房門，江逐浪忽地從右邊冒出來，「心上人的電話？」

「姓顧啊？」

「看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他是不是也覺得你應該聽家裏安排跟我在一塊？」

冷不丁的嚇了顧欣一跳，又聽他這話，顧欣皺眉：「你聽我講電話？」

「我可沒聽。」江逐浪笑得不正經，「我是正大明聽的。」

他打量一圈顧欣，「瞧你這營養不良的材，哪個男人看得上？」

「你……」

顧欣氣結。

剛對這人改善的那一點點看法，又直接變負值。

「不如做我朋友算了，我保證不嫌棄你。」江逐浪一把握住顧欣指著他鼻子的小手，看起來瘦瘦的，起有，又又。

「你不是說男人都看不上我這樣的？怎麼，你不是男人啊？」顧欣反相譏，一面往回手。

江逐浪卻不以為意，攥住的手，眼神興味又不懷好意：「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看見了？要不再試試？」

「……」流氓！顧欣抬腳朝他踹過去。

江逐浪靈巧地往後一躲。

顧欣順勢收回手，轉就想走，可又氣得慌，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下，才轉下樓。

自己都沒意識到，顧長給帶來的那份沉重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只剩對這個臭流氓的厭憎。

江逐浪看著炸貓一樣的背影，朗聲一笑。

剛才顧欣踩那一下，對他來說還不如撓，要不是他故意沒躲避，顧欣想踩到他也不可能。

……

顧欣聽見後那聲笑，簡直要抓狂。

世上怎麼能有這麼討厭的男人？

樓下，顧母和兩位老同學談笑甚歡，顧母見兩人一前一後下來，吩咐傭人開飯。

飯桌上，顧欣被安排和江逐浪坐一塊，心裏再不願，面上也得笑著接。

江逐浪的吃相在蕭家已經領教過了，本想著在飯桌上母親瞧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一定心生嫌棄，誰知道，江逐浪從頭到尾偽裝得斯文又優雅，碗筷一點聲響沒有，也安安靜靜的，適時開口說話，言語得，完全符合顧母對顧欣在餐桌禮儀上的教導。

斯文敗類！裝模作樣！

顧欣腹誹，越看這人越不順眼，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

余淘淘一直在暗暗觀察老同學的兒，禮貌文雅，是個不錯的，最主要的是父親顧商居高位，掌某直轄市大權，據傳來年可能往京城方向走，的哥哥顧楚昀，在部隊，已經提干，又有父親的關係，將來前途一片明。

顧欣的外公是南京著名的老企業家，手握資產無數，這顧、柳兩家，在南京的地位相當於京城的那七個家族。

余淘淘越想越覺這兩孩子簡直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大戶人家娶媳婦，不僅看人，還要看家世背景。

「兒子，別自己吃，給欣夾菜呀。」

江逐浪微微點頭，一副正經人的樣子，向傭人要了雙乾淨的筷子，然後轉頭問顧欣：「喜歡吃什麼？」

聲音溫，行為。

顧欣清楚地看見母親眼裏的滿意又多了幾分。

真想撕開這臭流氓的假面。

「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顧欣微笑，暗暗咬牙。

「那有沒有什麼忌口？」

「……不吃帶蔥的。」

「好。」

江逐浪避開一切帶蔥的食，給顧欣夾了一些菜。

「逐浪會照顧人。」顧母笑笑，「將來誰嫁給他，真是有福了。」

江逐浪笑著謙虛：「柳姨您過獎了，我倒覺得將來誰有幸了您的婿，才是真的有福。」

「哈哈……」顧母掩笑起來，聲音是聽得出來的開心。

看向余淘淘，「你這兒子，真會說話。」

「柳姨說錯了，我這人其實笨得很，不太會說好聽話，只能說些實話。」

「你這孩子……」顧母笑得眉都要飛起來，「聽說你也在部隊，那邊辛苦又嚴格，你肯定也吃了不苦，多吃點補補，我們家楚昀也在部隊……」

－－－－－－題外話－－－－－－

有三更，晚上再更，現在有點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