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西南,衡州城。
臨街最豪華酒樓,一行錦緞履的人從里走出,行走間言笑晏晏。
“安公子,跟你們十二碼頭做買賣我從來放心得很,你也放心,安公子肯給我等讓利,我代表衡州商會也給你個準話,衡州與陵江邊境之間的關航線,商會定給你談下來!”
“十二碼頭是皇上欽點的皇家航運,安公子更是皇上最看中的幫手之一,杜會長,今日本就做個見證,你說話可定要算數啊哈哈哈。”
“知府大人這話埋汰杜某啦!這樣,明兒!明兒杜某親自出面,將陵江航運辦的員引薦給安公子!絕不推!”
蘇安一襲藏藍長袍,站在衡州眾有頭有臉的貴人面前,氣質俊溫雅,臉上笑容恰到好,不卑不,“蘇安年紀尚輕,能得諸位抬,乃我之幸。知府大人,杜會長,各位叔伯,如此,蘇安明日再行約見,不耽誤諸位事忙了。”
“誒呀,見外了見外了,那我們就明日商會見!”
“好,蘇安恭送諸位。”蘇安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是為晚輩該有的禮節,叔伯們若是再跟我客氣,可就真的是見外了。”
這話引來眾人朗聲大笑,心舒坦。
將人一一送走,蘇安才上了停靠在酒樓側面巷口的馬車,斂了笑后,周氣勢隨之一變,疏冷深沉,“回悅來客棧。”
馬車起行,在寬敞街道上緩緩行駛。
九月中后午,秋和煦,涼風徐徐。
街上人來車往,熱鬧得很。
悅來客棧斜對面鋪子里,鵝黃襦子看著墻上展示的一件件男子衫袍,小念念有詞,“安哥哥穿這件藏青錦袍一定好看!這件暗紋鶴氅也好看!還有這個,撒花緞面圓領……安哥哥穿什麼都好看!不選了,都要!掌柜的,幫我拿這件這件這件裳,我再挑幾條腰帶、腰扣。”
“安哥哥不會拾掇自己,這些事我得幫他,要是沒有我跟著,他可怎麼辦呀。”
“冰兒是很有用的!”
周圍顧客聽著子這些自言自語,驚訝之余不乏失笑。
再看到模樣時,善意便更多些。
鵝黃將本就如雪襯得更白皙,圓臉大眼,秀氣鼻子菱形兒,說話時眼神煞是靈,澄澈又憨。
這副模樣完全看不出年紀,更像個被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小兒家,單純干凈得讓人心憐。
門口剛進來的的錦公子便被吸引了目,瞧著子邊無人跟隨,勾一笑,徑自走了過去,“這是哪家小娘子,怎地一人出來閑逛,邊也沒個人跟著,買了東西還得自己提,多辛苦啊。”
冰兒挑了好幾個安哥哥戴上一定好看的腰扣,歡喜得不行,掏銀子付賬,順手把邊擋視線的黑影拂開,“你擋我路了。”
這一拂沒拂,冰兒才正眼瞧過去,“你想買腰扣?我挑完了,剩下的都在這兒,你隨便挑,多幫襯幫襯掌柜。”
說著把旁邊擺放腰扣的托盤整個塞到對面公子懷里,“你讓讓呀,真擋我路了。”
錦公子定定瞧著,片刻后噗嗤一聲,故意壞笑往子湊近,“這可怎麼辦,別的我都不喜歡,就喜歡你手里拿的。”
說罷冷不丁手,將冰兒手里腰扣搶了去,“男子腰扣,給誰買的?”
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面前不識五六的人,冰兒眉豎起,一掌呼了過去,“搶東西?壞蛋!要是我姐姐跟小麥穗在這兒,打得你滿地找牙!”
掌聲清脆響。
鋪子里亦為之一靜。
錦公子笑容僵在臉上,臉一點點沉下來,“你敢打我?!公子瞧得上你逗你幾句,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他怒意上頭,探手就要去攥子手腕。
冰兒心里打怵,下意識想后退,晃眼間看到才外走進來的人時,眼睛乍亮,心安了。
擋住錦男子手掌,一腳把對方踹開,順勢跑到走進來的高大男子邊,“安哥哥,他搶我東西!我打了他一掌,還踹了他一下!”
“做得好。”蘇安翹,子發頂,“在外若有人欺負你,盡管打回去,莫教自己吃虧,有安哥哥在。”
冰兒眼睛晶亮,點頭又點頭,“冰兒記著呢!”
周圍,“……”
剛才許是他們想岔了。
有這樣的兄長,再單純的孩子也得被養熊孩子。
杜會長家小公子被打得不冤。
“還有心閑聊?打了本公子,這事不好了!”杜公子回神過來,看著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談論吃虧不吃虧的話題,氣得歪了鼻子。
他不過習慣花花幾句,挨了一掌一腳不說,人還把他當空氣。
讓他一個人當笑話呢?
蘇安看向他,臉上笑意斂去,眼神冷涼下來,“杜公子,這幾個腰扣是舍妹替我挑的,他人之,歸原主為好。”
他話音落,杜公子手里抓著的幾個腰扣就到了他手里。
杜公子,“……”
這貨怎麼把他手里的東西摳走的?
“我與杜會長相識,剛剛方一同從酒樓出來,杜公子若覺氣不過,隨時可來悅來客棧找我。敝姓蘇,單名一個安字,十二碼頭東家。”蘇安語速淡而穩,不慍不怒,周氣勢卻教人只覺迫十足。
他從錢袋子里掏了銀子結賬,順便把冰兒買的其他件一并提了,牽著冰兒的手穩步離開。
從他來后,到他離開,鋪子里始終安靜。
杜公子瞧著他背影,站那兒一不敢,最后等人沒影兒了才輕咳一聲起腰桿,佯裝無事離場。
走出鋪子后,臉一垮,掌摑自己的心都有了。
怕疼,沒下得去手。
娘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
遇上蘇安了。
人他以前沒見過,名字……如雷貫耳。
他爹在他耳邊提這名字不下五十次。
蘇安姓蘇,可他的地位可比肩皇親國戚!能睡皇上龍床的角!
這不是最嚇人的。
最嚇人的是,那王八蛋他娘的曾經是九國通緝令一角啊!
他杜公子敢惹嗎?
不敢!
夾著尾滾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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