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們到了流放地后，跟徒北村立馬一家親。

安頓下來后在徒北村民及十二碼頭幫助下，擼起袖子就開始開荒，重現當年熱火朝天景象。

九月轉眼過去，氣溫越涼。

大越南境，天谷三十里羊腸道。

小道兩旁是綿延山谷，滿山枯林。

秋風瑟瑟，卷起路上鋪陳的枯葉，揚起滿地濃稠腥。

黃葉簌簌聲如哀樂，替橫陳一地的尸送葬。

灰袍青年將手中滴的劍收起，黑靴踩著地上跡緩步離開，面容冷漠。

小道對面，影姍姍來遲，先看了眼青年，確定他無恙后，視線才越過他落到后方，“南桑奇襲隊，消息果然無誤。”

話畢又數落青年，“你怎麼不等我來了再手，好歹有個照應，能以防萬一。”

青年淡淡撇了下角，取下腰間酒壺仰頭就灌，“若有萬一，多你一個也無濟于事。若無萬一，你一個也不影響。”

“蘇武！”被他這副模樣激怒，劈手搶過他手中酒壺砸到地上，厲聲道，“你要這樣頹廢到什麼時候？看到南桑士兵就不管不顧往前沖，嫌自己命長了恨不得送死？蘇阿爺蘇阿跟二叔二嬸若是看到你這般模樣，只會更難過！”

“是啊。你看，所以我才不敢回去不是？免得他們更難過。”蘇武舉步越過小麥穗，沒有看，“再有兩個多月又是年關了，小麥穗，你回徒北村吧。這時候走，正好能趕上過年。”

“蘇武！”

“別生氣。”蘇武頓住腳步，這才回過頭來朝笑笑，“這里我一個人就可以。師父師娘也有兩年沒見到你了，定然十分想念。別讓我更愧疚，乖。”

小麥穗瞧著他說完話就往山谷小酒館方向去，氣得跺腳，“我跟酒館東家打了招呼了，不許再給你賒賬，你去了也沒酒喝！”

“這次我用銀子買。”蘇武亮出手里錢袋子，“剛剛撿的。”

“……”瞪著青年背影，小麥穗咬牙切齒。

就不該追著他過來！管他要自殺還是送死，隨他的便！

王八蛋！

要不是不想蘇家長輩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真的不會來！

青年背影已經看不見，小麥穗抬手抹掉不知道什麼流出來的眼淚，轉往另一個方向走。

這兩年斷刀叔叔親自領兵扎在南境線，把南桑戌邊軍幾次打得險些潰散。

南桑為了打破局面，不斷派出奇襲小隊想要繞道后方打破袁家軍的防線，跟蘇武扎在這里，便是專殺這些人。

剛剛蘇武又滅了一隊，得去把消息告訴斷刀叔叔。

奔跑間眼前有黑影一晃，小麥穗立刻剎住腳步，眼底溢出殺機，冷喝，“誰？出來！”

話音落，黑影在他面前現，恭敬拱手后，擲給一團小紙團，人即消失。

小麥穗抿了下角，殺意散去。

剛才那人行禮的手勢見過，是殺殿的人。

將接在手里的小紙團展開，上面寥寥數字，卻讓小麥穗踉了子，眼睛猛然赤紅——

甜寶已歸，速回。

紙條上的字用特殊藥水書寫，展開須臾，字跡就匿不見。

只剩殺殿鬼帝專屬印章留在紙條一角。

小麥穗手指巨，將無字紙條藏進懷里，轉往小酒館方向疾縱，飛行中，眼淚如雨。

……

大越，長京。

十月至，皇城空氣中繚繞淺淺淡淡桂花香。

早朝剛散不久，宮門陸陸續續有員魚貫而出。

蘇文一史服走在人群中，如鶴立群。

面容俊秀斯文，氣質清貴疏冷。

“蘇大人，南桑發出的聯合議事邀約，你怎麼看？”甘振宇走在稍后方，看到他后幾大步追上來，“現在各國君主都接到了邀約，也都在看大越的態度，大越點頭，他們才會點頭。”

蘇文朝他笑笑，應話禮貌恭謙，“甘大人，此事應不應，最后都需皇上開口定奪。但若應，蘇某定自薦隨同前往。”

“怕的是南桑背后又打鬼主意，重現當年皇宮慘案。這次他們直接邀請天子前往，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甘大人說的是。”

“……”甘振宇瞧他這副模樣，心頭嘆息，“你呀，越來越老，說話滴水不，從你里探不出一點心思。”

蘇文垂眸，始終恭謙有加，“于公于私，甘大人都是我的前輩，在您面前蘇文豈敢班門弄斧。”

“罷了，此事我回去后再跟祖父好好討論一番，總之切不可草率，更不可沖行事。蘇大人，皇上對你最是倚重，不管為君還是為國，我希你都能勸勸皇上三思后行。”

甘振宇搖頭嘆息，拍拍蘇文肩頭，上了甘府回程馬車。

蘇文目送他上車后，這才轉而登上蘇府馬車，起行回位于西市一巷的宅院。

蘇府拐角，一妙齡子聽到馬車接近聲，悄悄探出腦袋往外瞧了眼，又飛快把腦袋回。

“翠兒，我頭發不？子整理好了嗎？”輕咬瓣，面俏紅，所著藕百花將人襯得玲瓏。

名喚翠兒的丫鬟替將耳邊發順了順，眨眼揶揄，“小姐，你別這麼張，弄得奴才跟著著了。小姐今日的打扮好看極了，蘇大人見了，保準再看不到旁人！”

“你……貧！”子面上緋紅更甚，待馬車在宅院門前停下，給自己幾番打氣，這才把心一橫，趁著膽量還在走了出去，“蘇大人！”

蘇文剛剛下車，看到走至面前的子，禮貌頷首，“甘小姐，你怎會在此？”

“我——”

“西市跟東市距離不近，此多市井之徒，甘小姐來這邊行走，邊當多帶幾人以保安全，免得甘老及甘大人擔心。”

甘采薇臉上紅暈稍退，眼底掠過失落，強笑將丫鬟手里提著的小食籃拿過來，遞給蘇文，“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出門會多帶些人在邊。這是我早上親自熬的蓮子羹，請蘇大人莫要推辭……是、是上次湘園得蘇大人相救的謝禮。”

蘇文正待再推辭，視線瞥見小食籃側邊出的一角信封，眼瞼了，將拒絕下，接過小食籃，“蘇小姐有心，我便厚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