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他那時像瘋狗一樣

秦如涼沒有片刻功夫能閑在家裏。

他每日要前往練兵場，點兵、練新兵。

沈嫻聽府里下人私下裏說，要打仗了。

也有人說，可是也要過年了，就不能等過年以後再去打嗎？

芙蓉苑裡柳眉嫵整日惶惶不安，這個時候秦如涼也沒有功夫來跟談。數次想見秦如涼，都見不得其人。

大楚北疆的軍隊不可調用，秦如涼只能練新兵，來日好帶集結起來的新兵上戰場。

還不等到過年，臘八節這一天，天氣奇寒。

玉硯熬來臘八粥給沈嫻吃著暖暖子。

一打開房門，外面的寒風便凜冽往屋門裏鑽竄。

玉硯神安靜道：「公主，秦將軍來了，人就在外面。」

可不想秦如涼進這屋門一步，可是又不能不稟報。

沈嫻同樣不想讓秦如涼進房門，便起，玉硯拿來厚厚的披風披在上，系好帶子。

沈嫻打開門，抬頭看見秦如涼站在風裏。

他不畏懼這隆冬里的寒風，依舊形拔俊朗。只是看過來的面容里，佈滿了憔悴和疲憊。

秦如涼眼神閃了閃，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是在看見沈嫻面上的冷漠疏離時，又按捺了下來。

確實是風水流轉。

他還記得去年此時，他亦是如這般冷漠，不想多看一眼，不想多和說一句話，即使是紅綢鋪天蓋地的大喜之日，他也不曾對有過片刻溫存。

而今他們換了個位置。

明知不可上，可他偏偏還是自找罪。

沈嫻可沒耐心陪他站在外面吹冷風，等了一會兒不見他開口，便轉回房。

秦如涼若是喜歡在這院裏站著，站上個三天三夜也不會多問一句。

只是勘勘轉之際，秦如涼驀然道：「我要出征了。」

沈嫻腳步頓了頓。

平靜道：「你沒告訴皇上，你已經廢了一隻手嗎？如若皇上知道，定不會再派你去出征，免得丟了大楚的臉面。」

秦如涼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大楚的大將軍，本該縱橫沙場，而不是在家宅後院裏浪費時日。皇上若知道我廢了一手，不我得不到安寧，靜嫻你也得不到安寧。」

沈嫻轉過來看著他，目里儘是天寒地凍、無於衷。

秦如涼又道：「後日出征，我提前來告知你一下。我走以後，不知何時能歸，將軍府還要勞煩你持。」

沈嫻道：「我目前還是名義上的將軍夫人，還不至於丟下這一大家子不管。」

秦如涼沉默著點了點頭，終是道：「柳眉嫵那邊，還希你能多擔待一些，若任做錯了什麼，請你不要與計較。若是犯了大錯，可否留著等我回來理？」

沈嫻勾笑了笑，涼薄道：「我說你怎的會平白無故來與我說這些，卻原來是舍不下。你若舍不下，帶一起從了軍便是，何須留在家裏牽著念著。」

「出征打仗豈同兒戲，怎可帶一介流同去。」

沈嫻抬眼看著冷暗淡的天，道：「對別人你是殘酷無，唯獨對待這柳眉嫵，你是多得很。你和都鬧這樣了，臨走前卻還對念念不忘。」

秦如涼低聲道：「從小便了許多苦，我把從邊關帶回來時便許諾要照顧一生一世。邊沒有親人，孤苦伶仃，需要被保護。」

沈嫻不悲不喜道：「是啊，別人都不孤苦伶仃，別人都不需要保護，別人邊從來都是前呼後擁。全天下就最純潔弱，秦如涼，你真是好眼。」

秦如涼心端地一。

這些年來，沈嫻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朝宮變，流河。

亦了孤，從雲端跌落進泥濘，無數人站在邊上冷眼旁觀著，無人敢上前去拉一把。

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公主變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傻子。

為什麼秦如涼不曾覺得可憐過？

大抵是因為有了柳眉嫵的陪襯，襯得一點也不顯得可憐吧。

秦如涼極時候能夠平下心來，好好地跟沈嫻說幾句話。

「靜嫻，是你欠的。」秦如涼道。

沈嫻問：「我如何欠。」

秦如涼說：「以前我沒有那麼恨你。即使知道我在宮變中救下你、阻撓聖上一劍殺了你，是7;150838099433546人心策劃，我也沒後悔過。」

「可是我幫他救下了你，卻換來柳家滿門被抄，眉嫵流落在外顛沛流離。」秦如涼看著道，「那時我便覺得，我救錯了你。」

沈嫻愣了愣。

秦如涼寡淡笑道：「你可曾還記得現今的大學士蘇折？你邊總有他為你鞍前馬後，總有他為你排憂解難。你邊有他給你安排，給你保護，何須再用得上旁人？可是眉嫵邊，誰都沒有。」

「所以即便你和眉嫵都一樣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你卻遠沒有可憐。」秦如涼一字一頓道，「若不是蘇折，柳家不會是現今這個下場。是他，一手搞垮了柳家，亦是他，害得眉嫵被流放，淪落賤籍。」

「所以後來我時常後悔，若是知道有後來這樣的結果，當初在宮變的時候我便不該順了他的意救下你。」

沈嫻心裏一陣一陣地鈍跳。

「原來你這般恨我，是因為蘇折？」問。

「是啊，是因為他，」秦如涼道，「因為他是個卑鄙小人。」

沈嫻驀地嗤笑出聲，有些停不下來。

順著臺階一步一步走下來，堂堂正正地站在秦如涼麵前，仰頭看著他，問：「你因為他而憎恨我，請問秦將軍，我可有做錯過什麼？我可有設計讓你來救我？我可有設計讓柳家被抄？亡的是我家，亡的是我國，秦如涼，我可有對不起你過？」

秦如涼抿，答不上來。

那時癡傻，怎會有蘇折那樣的手段。

沈嫻譏諷道：「我尚且沒做過什麼，而你卻因為另一個人，把所有的恨都加諸在我上，你又何嘗不卑鄙？」

隨後低眉淺笑，幽幽道：「你說是蘇折搞垮了柳家，你怎的不說柳家咎由自取呢。柳文昊若不是害死了皇上的父親，會有此一劫麼，蘇折不過是順應皇命，了一把開刃的刀而已。」

「他若不做這把開刃的刀，有可能皇上就得讓你來做，讓你抄了柳家，流放柳家家眷，你是不是也應該恨自己骨？」

秦如涼低沉著一字一頓道：「他不會去做開刃的刀，他那是想幫你，想救你！他要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矛盾，不是柳家，還有其他大臣滿門，那個時候他逮著誰就會像瘋狗一樣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