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我要你死得比我晚

許是到了疼痛，亦或是到了沈嫻的著急。

半晌過後，蘇折眉頭皺了皺，幽幽睜開雙眼。

他眼底里的蒼穹，漆黑得似要把鎖進去。

蘇折怔忪地看著，而後了手，把沈嫻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溫地拂了去。

指尖涼潤。

蘇折長長吁了一口氣，安地對笑了一下，儘管形容狼狽，卻是笑得有的人心魄。

他道：「別哭，我沒事。」

沈嫻隨手抹了抹眼睛，像進了沙子，越發有些。眼眶潤地瞪著他，「你沒事為什麼不睜開眼？你沒事為什麼不應我一聲？」

蘇折無害笑道：「對不起，把你急壞了。但是看見你這般著急，我很用。」

「你是故意裝的嗎？」

蘇折顧左右而言他：「阿嫻，你咬得我有些疼。」

沈嫻方才有多著急，眼下就有多氣惱。

明明那樣害怕，蘇折卻是故意嚇。他一定是故意放輕呼吸，好等著看笑話。

沈嫻爬起不想再理他，不料蘇折倏一手就把扯了回來，在自己懷中。

沈嫻氣憤難消，剛要掙扎，頭頂傳來他輕緩的聲音：「別，我傷了，很痛的。」

沈嫻低聲罵道：「傷了還拉拉扯扯，有你這麼的嗎？！」

蘇折上的發，修長的手指穿在發間，道：「是啊，我就是。方才，你有害怕失去我麼？」

沈嫻地否認，「一點都沒有。」

蘇折笑了，「是麼，我卻害怕，所以哪怕我一隻腳已經踏上黃泉了，我也要努力倒回來。」

沈嫻手抱他。

這樣的蘇折，怎能不害怕失去。

就在方才，怕極了。

蘇折平躺著，仰眼看著頭頂的月，輕輕道：「可人總是要死去的，如果我死去得早，阿嫻，你會不會難過？」

沈嫻驀地到悲從中來，反問：「那你舍不捨得我難過？」

蘇折莞爾道：「明明是我在套你的話的，你卻反過來套我。」

沈嫻僵而啞地命令道：「誰說你死去得早，我要你死得比我晚。」

那頭賀悠昏頭昏腦地從滿是砂石塵土的地上爬起來，第一時間拂掉塵土，把青杏抱起來看。

依然沒有睜開眼。

這一摔徹底把賀悠給摔醒了。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到天亮以後，青杏也不會再睜開眼。

因為是真的死了。

後來賀悠背起青杏，跟沈嫻和蘇折繞著山腳往前走。

一路上均是沉默。

他們找到了水源，在小河旁邊的空地上升了火。

昏黃的火一閃一閃的，映照著三人的廓。

賀悠在邊上，把青杏輕輕地放在草地上，汲了水來把帶著跡的臉拭乾凈。

沈嫻顧不上安他，因為蘇折的傷也需要儘快理。

沈嫻看見蘇折上多有破損，黑上雖不見跡，殷紅的卻浸了裏面的白。

將傷口簡單地用水清理，後起道：「你等著，我去找葯。」

蘇折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我怕你找錯。」

沈嫻回頭看他一眼，「我知道該找什麼葯，給我老實待著。」

蘇折難得順從：「是。」

沈嫻要找的止藥草很普遍，因而沒有走太遠，只在蘇折視線範圍尋找。

不一會兒便帶著一把藥草回來，攤在蘇折面前。

蘇折點頭道：「嗯，是這些。」

沈嫻拿了藥草去小河里洗乾淨，兜在角里折回來，跪坐在蘇折面前。

蘇折就這麼看著抓了一把藥草塞進裏嚼，嚼藥泥以後剝開蘇折破損的衫，把葯泥敷上去。

蘇折不吭聲，沈嫻還是輕聲地囫圇問：「疼不疼？」

「不太疼。」

他臉這麼不好，說不疼也只是為了安吧。

沈嫻見得他臉上的疲倦和失過後的虛弱。

一個人對付那麼多殺手，弄得這般傷痕纍纍，又從那長坡滾下來，力早就支了。

沈嫻很心疼。

不多問，能做的只有在最短的時間裏理好傷勢，讓他好7;150838099433546好休息。

蘇折忽而又問：「這草藥，苦麼？」

沈嫻道：「不太苦。」

他忽而探手來，指腹從邊過，沾了點角的葯。

他放進口中嘗了嘗，眉頭微：「很苦。」

沈嫻頓了頓，哽道：「蘇折，連這種時候，你都還不忘撥我嗎？」

「是我不該。」

又抓了一把藥草，塞進裏。

直到把蘇折所有外傷都敷上藥泥以後，沈嫻才覺到一濃濃的苦味纏繞著味蕾，久久揮之不去。

到小河邊，漱了口。

低眉時又把自己的角撕了一塊下來，在水中漂乾淨泥沙，蘸飽了水重新跪坐在蘇折面前。

沈嫻用潤的布料輕輕拭蘇折的臉，清理他的頭髮。

兩人靠得這麼近，鼻息輕纏。

蘇折的眼神似溫的枷鎖，輕輕把纏繞。抬眼撞上時，無可逃。

只是當沈嫻手去攏蘇折腦後的頭髮時，及時被蘇折捉住了手。

蘇折半低著眼道：「罷了，一時半刻也弄不幹凈。我倦了，也了，你能不能弄水給我喝。」

沈嫻看了看四周，暫沒有可盛水的容，便道：「我用布料蘸水給你喝嗎？」

蘇折看了看沈嫻的手，道：「想喝你手捧的。」

沈嫻看在他是個傷患的份上，依著他。只怕這個時候就是蘇折提再過分一點的要求，沈嫻也會依著他。

轉去河邊捧了水，又很快地回來，湊到蘇折邊，道：「快喝，一會兒沒了。」

蘇折就著的手飲水。只是每到末尾的時候，他都在若有若無親吻著沈嫻的掌心。

他的帶著淡淡的溫，往手心裏掃過，一次比一次抖得厲害。

到最後，沈嫻忍無可忍道：「喝這麼多，不覺得撐得慌嗎？」

蘇折這才作罷，一本正經瞎扯淡道：「這水很清甜，我一時忘了要節制。」

後來蘇折靠著石頭睡了。他睡得沉，似陷了昏睡，沈嫻片刻不敢走開，也不敢閉上眼睛，時不時需得來探一探他的呼吸才放心。

約莫方才是真的嚇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