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不是這樣的人，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話一出口，蘇折便跪在了地上，依然是從容不迫的，帶著一傲慢。因為沈嫻不會拿他怎麼樣，他知道，沈嫻也知道。

沈嫻蹲下，和他齊平，一點點湊近他，啞聲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麼這麼做。你明明可以做一代名相、名垂千古，你明明可以百敬仰做他們的楷模，你為什麼要毀了你自己？」

咬著牙，看著他平淡的神，心裏萬般難，一字一頓又道，「你說你想做權臣，你說你想守著我和阿羨一輩子，你忘記了嗎？」

兩相僵持著。

後來，沈嫻終究弱了一些，同蘇折一樣跪在地上，傾過去抱住了他。

蘇折的頭靠在肩窩裏，淡淡的幽香傳來，他眼眸里儘是苦。上依然平平淡淡道：「皇上，這裏是書房，皇上不應如此。」

沈嫻將他抱得更。

喃喃道：「我怎麼覺，你正打算離開我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別人縱憎我恨我，卻不能奈我何。只要我在朝堂，朝堂都是你的，我如何離開你。」

蘇折離開書房以後，沈嫻獨坐書房，沉思良久。前前後後地思考著，想要找到蘇折變化的端倪，最終都沒有頭緒。

後來沈嫻了秦如涼來，讓秦如涼派一些侍衛，到蘇折家宅附近去駐紮。

秦如涼道：「皇上想要監視他？」

沈嫻苦笑一下，道：「我不知道他哪裏不對，但一定有原因的吧。秦如涼，你覺得他現在這樣，是他自己想要的嗎？」

秦如涼道：「臣也不知，但既然皇上安排，臣會去安排，不會讓他發現。」

最終他也沒說蘇折要他挑選侍衛，把他們訓練保護沈嫻的暗衛的這件事。

很快侍衛便喬裝平民百姓，白天黑夜地監守蘇折家門。

蘇折晨時出門上早朝，傍晚從公署回到家。家中沒有門客拜訪，尋常時候大門一直閉，除了家宅里的管家下人，再無任何人進出。

侍衛守了好幾天，也只得出這樣的結果，不免人失。

沈嫻又來賀悠一問，賀悠亦是毫無頭緒。並且最近他蘇折的勢力打，已經與蘇折日漸疏遠，這也是賀悠想不通的地方。

後來沈嫻連著兩晚出宮，到蘇折那裏去。

只可惜，都沒再見到蘇折。

管家引了沈嫻進來，道：「近來春寒料峭，夜以後，大人很早便歇下了。可要老奴去醒大人，還是皇上自己進去？」

彼時沈嫻就站在蘇折的院裏，看著房門閉，裏面一片漆黑。

見站著沒，管家便自主地走上前去，想要敲門醒蘇折的樣子。

沈嫻驀然道：「他近來，睡得可好？」

管家應道：「大人近來睡得早，起得也早。只是中途若是醒來，再難以睡下。」

沈嫻道：「那就不要吵醒他，讓他睡吧。」

「是。」

「我想在這裏待一會兒。」

管家默默退出去以後，沈嫻輕著步子，走上臺階，在蘇折門前的迴廊上坐下。

蘇折躺在床上，窗外依稀月白。他半撐著眼簾，聽著院子裏有些落寞的說話聲，繼而又歸於寧靜。

沈嫻就在他屋外，坐了很久。側著，手支著頭，一直斜斜著他的門扉。彷彿以為進這門扉里，便能進他的心裏。

沈嫻坐到子都僵了，才輕聲道：「當初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現在想來真後悔。可你以為你變臣、佞臣，變世上最壞的模樣，我就能放下你了麼。」

最終還是起離開了，一個人走出他的家門，有些落魄的樣子。

往後，只能盡所能地去挽回和補救。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開這個人。

第三天晚上沈嫻又來了，秦如涼陪同著一起。

站在蘇折家的側門前，敲響了門。

這一回管家沒來開門。可今夜明明比前兩夜都要來得早。

過了一會兒，裏面響起一道清淡的聲音：「誰？」

沈嫻心頭一，道：「是我。」

只有會到這側門來，以往蘇折都知道的。蘇折知道門外的人是，可依然要生疏地問出口。

裏面沉默片刻，道：「我正打算這兩日將這側門封了，往後你再來敲門，只怕是聽不見了。」

蘇折沒有開門，靜7;150838099433546靜地靠在門扉上，只與沈嫻一門之隔。

沈嫻啞然開口問：「是因為我時常來打擾你嗎？」

蘇折皺著眉，斟酌著用語，「阿嫻，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做好我要做的事。」

沈嫻心頭又痛又怒，一拳用力地砸在門上，咬牙切齒道：「然後呢？」

蘇折沒有說然後，他語氣里淡淡笑道：「我發現，還是權勢比較適合我。以前沒徹底握在手中的時候，不識其中樂趣。如今，我識得了。天下男子，皆有其抱負，我也不例外。」

沈嫻又一拳砸在門上，瘋了一般地踢門，低沉道：「你現在告訴是你到了權勢，醉心於朝堂爭鬥是嗎？我告訴你，我一個字都不會信！有本事你把門打開，有本事你當著我的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沈嫻一直敲門，磕破了手。但好像蘇折已經不在那門背後了。

秦如涼不忍，道：「你要想見他，我帶你翻進去就能見到他。」

沈嫻搖頭，覺臉上有些涼。嘶啞道：「那些話，他當著我的面也是說得出口的，可是我不想聽。」

秦如涼把拉回了車裏，又送回了皇宮。著太醫來給包紮傷口，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木屑扎進手背的皮里猶不自知，太醫給取出來的時候，連眉頭都沒一下。整個人面無表。

秦如涼抿了抿，轉頭就離去。

他又回到了巷子裏，翻牆進了蘇折家，直奔院，把蘇折從房間里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