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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隔壁又傳來靡靡之音。

張碩貞在床上極力克制，直到隔壁安靜下來，才深深舒了口氣。

“人生而如此。”

“人生而如此。”

腦子里一整晚想得都是這句話。

翌日，天亮。

巫三娘一早帶著東西來了，準備在這里陪瑪麗·萊娜住幾日。

蘇牧則帶著幾名跟班手下，護送張碩貞登上了去十八塢的船。

張碩貞知道此行由這個男人護衛，特意讓人取來白烏帽讓蘇牧換上。

尼教男教徒都是白烏帽的打扮，蘇牧換上后相當于也了他們中的一員。

如此，他在陪張碩貞見教徒時，才不至于顯得另類。

蘇牧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換服的地方，只得臨場換服。

見他如此不知避諱，張碩貞地別過頭，向遠水面。

頃，蘇牧白黑冠走上前，笑問：“昨天我說的話可對？”

張碩貞側頭不語，不想跟男人談論這個話題，很怕因男人影響失去對尼教的信仰。

蘇牧看著這紅的側臉，又問：“你家姓張，應該也是漢人吧？”

“是，張家祖上是漢人。”

張碩貞點了下頭。

“但你的容貌與漢人有點區別，莫非祖上有人來自西域？”

蘇牧笑了笑，向遠水面。

張碩貞心中疑，此人為何會知道這些？

尼教本就不是中土教會，而四百年前，由西域傳的中土。

在朱梁王朝發展了一段時間，由于教義太能蠱人心，被朝廷清剿過數次。

尼教熬過種種磨難，終于等到了朱梁滅亡，來到戰時代，轉而在民間流傳，并漸與其他宗教結合，經歷百年戰仍不衰。

兩百年前，大魏國建立，尼教再次被朝廷止，余下部眾只得一路南遷，最終來到了睦州。

而張家祖上本是漢人，尼教為了更好的融中土，讓張家祖上娶了西域圣傳承后代，至此尼教才徹底本土化。

蘇牧側在耳邊，小聲問道：“張家另一位祖上來自哪里？”

張碩貞面紅耳赤，磕絆道：“波，波斯.......”

果然，蘇牧心中一嘆，尼教源自古代波斯拜火教，拜火教是波斯人吸收西方教派的教義形了信仰教派，經波斯傳中土近五百年，如今已經了四不像教會。

從此不難看出，尼教和基督教有相似的地方，其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蘇牧好奇道：“你們與波斯還有聯系嗎？”

“沒有了。”

張碩貞又犯戒了，大魏與波斯商業往來如此頻繁，來到中土的波斯人數以萬計，尼教怎麼可能與波斯人沒有聯系。

“據說波斯尊崇的教派做拜火教，你知道嗎？”

張碩貞臉一變，急忙避開：他怎麼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尼教雖然沒落了，但與波斯主教還有聯系，只是不敢告訴蘇牧罷了。

蘇牧搖了搖頭，沒有再問。

方臘和尼教同時出現，正與北宋末年的方臘起義對上，當時的尼教做吃菜事魔教。

方臘最開始便是憑借這個教派籠絡人心的。

最終方臘事敗，尼教再次民間，當他們再次出現時，南宋已然滅亡，被蒙古所統治。

尼教以明教的份再次現世，與朱元璋一舉滅元，朱元璋建立的大明，反手將明教打深淵。

這支教派再次藏了起來，直至清朝白蓮教起義，尼教再度被平定，至此這支教派才徹底消失。

蘇牧了下，無語地搖了搖頭，歷史時空雖然不同了，這些牛鬼蛇神卻一樣不的出現了。

尼教在唐朝時傳中土，直到清滅亡前夕，才徹底消弭，生命力真是夠頑強啊！

張碩貞看不懂這個男人，很怕與他談論關于教會的問題。

全程保持沉默，抵死不再跟蘇牧說一個字。

午時，船只來到十八塢一座較大的島嶼靠岸。

張碩貞下了船，乘坐轎子，在專人的引路下，來到島嶼深。

“圣降世，四海歸一，教眾同心，尼永昌。”

無數百姓跪地伏拜，口中陣陣高呼。

蘇牧實現想不通，一個小小的教會，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魔力。

他思來想去，最終將責任推到了教育上，百姓識字率低，明辨是非的能力就弱，容易被蠱也有可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宋時期，連秀才、吏人、軍兵都到了蠱。

人們信不信教，其實與學識無關，真若置之不理，他們會迅速在民間野蠻生長，直到鬧出大子時，朝廷才會意識到事的嚴重，派出兵馬將其剿滅。

張碩貞在轎子上站起，抬手一揮，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皆暗，日月無。彌勒下生，明尊出世，信奉我教，萬民翻。”

“黑暗即將過去，明將要到來。”

“紅劫盡，白當興。”

蘇牧站在旁邊，一副看熱鬧的心態。

似是早有準備，所說的每句話，都經過仔細推敲，非常容易蠱人心。

好在尼教還沒有準備造反，張碩貞并未說出什麼，推翻朝廷，替天行道，換乾坤，換世界的大話。

“圣降臨，神教重生。佑眾生，現盛世舉。”

百姓們似乎早就被人在腦子里灌輸了東西，說出的話也是字句章。

張碩貞了手，示意人們安靜，隨后開始講授教義。

講述的教義，無非還是張斷葷那一套東西，但在圣口中說出來，百姓們又深信了幾分，看張碩貞的目充滿了虔誠。

蘇牧心里一陣抓耳撓腮，越發覺得不能留著這種教會。

這樣放任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喊出大逆不道的話。

什麼，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什麼，民反，摧富益貧。

什麼，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梁天。

張碩貞整整講授了一天教義，天將黑時，百姓們各自乘船離開了。

蘇牧和張碩貞，及一眾跟班手下，則在島上留了宿。

礙于護衛職責所在，蘇牧與張碩貞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