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盡力安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那個邪僧只是胡說八道罷了。

若是他當真料事如神，為何算不出自己的死劫？反而年紀輕輕喪了命。

翁汝舟不敢再想，適逢鄰居家的驢子蘇醒，刨著蹄子，拖長聲音開嗓，尖利刺耳的聲音吵鬧得很，翁汝舟下了藤椅，回到房屋，收拾自己的東西。

素來好整潔，之前在云府，下人每日都會清理暖閣，但如今只能一個人整理自己的品。

拾掇梳妝鏡前的妝奩時，翁汝舟剛巧翻出了一個鐵盒，打開來，里面滿滿都是銅板。

這是蘇欽的銀錢。

翁汝舟數了數，總共五百個銅板，他忘了把這些積蓄帶走了。

雖然蘇欽有隨帶零錢的習慣，但那十幾個銅板，頂多只能付路費，若是沒有更多的銀錢，他該怎麼遠行，怎麼住宿，怎麼飽腹？

翁汝舟立即把蓋子合上，回頭瞧了一眼天。

前方有個渡口，蘇欽若要遠行，定然是去那里坐船，現在過去找他，或許還來得及。

略地換了一服，翁汝舟抱起鐵盒，急急出了門。

記得有條近路，從山道繞行，可以更快到達渡口，但時隔已久，早已忘記兒時印象中的那條山路。

翁汝舟有些焦急地回頭，敲響了鄰屋的門。

開門的是大娘，正配著咸菜吃小米粥，見翁汝舟出現在門外，十分稀奇，“娃子，今日起這麼早啊。”

翁汝舟連寒暄都來不及，當即問道:“大娘，您知道去往渡口最近那條路怎麼走嗎？”

大娘十分絡，手中破了角的湯勺一揚，指了指不遠的河道:

“吶，經過那道橋，再往左拐，一直走，走到歪脖子樹那里，朝右邊拐彎，那里的山路不好走，你得沿著山坡往上爬哩，朝前走有口井，你直接順著……”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翁汝舟本記不住。

抱懷里的鐵盒子，一時之間，神茫然。

一想到蘇欽可能因為缺錢而苦難，怎麼都靜不下心。

大娘見那樣，“唉”了一聲，放下碗筷，“娃子，大娘親自帶你過去。”

翁汝舟連聲謝。

們挑了條近路，大娘腳程快，常年干活，手腳利落得很，爬山路對而言只是家常便飯。

可翁汝舟卻不是。

很做力活，質虛弱，才走了沒多遠，就被大娘甩出遠遠一截。

為了能追上蘇欽，翁汝舟咬牙關，抬袖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提步一口氣跟上。

晨間的太漸漸被云遮蔽，天邊暗了下來，有落雨之勢。

大娘抬眼一看天氣，暗道糟糕，“怎麼又下雨了，娃子，咱們得快點。”

翁汝舟點頭。

積雪化水，腳下的路泥濘不堪，翁汝舟的繡花鞋邊沾滿了泥漬，邊也滿是黑乎乎的粘膩泥。

都臟這樣，洗不干凈，看來這服不能要了。

天空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道悶雷閃過，天地晃過白。

大娘倒吸一口氣，連聲招呼翁汝舟，“娃子快過來，咱到空地上，不然在樹下容易被雷劈！”

翁汝舟加快腳步，扶著山壁，沿著狹窄的山道朝大娘的位置一點點靠近。

細雨連綿而下，已經潤了腳底的道路，翁汝舟走得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又是“轟隆”一聲雷鳴。

翁汝舟只覺得眼前一道白閃過，接著，的腳底忽然一空，心口剎那間跳慢了半拍。

“娃子！”

失重鋪天蓋地，翁汝舟的子摔在山坡上，世界顛倒，一路滾了下去，后腦劇烈一痛。

的眼前徹底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