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薇兒沒見過時影給賀際帆生的那個兒子。

小小的人兒穿著熊貓連，蹣跚地跟在賀際帆後，時不時停下來撅著屁扯路兩旁的常青小灌木的葉子，賀際帆會耐心很好地停住腳步等他，隔了很遠的距離，竇薇兒都能看見他臉上屬於父親的溫暖。

他很喜歡這個兒子。

竇薇兒靠著落地窗玻璃，靜靜地看著，賀際帆對待人，可沒有對待孩子那樣好。

似乎是一種應，賀際帆抬頭看上來，在兜里的右手拿出來朝招了招，示意過去。

竇薇兒若無其事地轉開眼睛。

樓下的賀際帆看著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笑了一下，低頭對賀池州道：「回去了。」

小傢伙聽懂他的話，跟在他後面往回走。

客廳里，竇薇兒坐在沙發上，素麵朝天。

突然被賀際帆帶來這裏，什麼準備都沒有，若不是平時習慣在包里裝卸妝棉，現在臉上一定妝容半殘。

不化妝的，了些嫵火熱的氣息，多了幾分乾淨清爽，倒是那氣勢，有超模的高級和冷傲。

這也是混模特界的法寶，可可冷傲可高級可呆萌可清純，可塑極強。

「起這麼早？倒是省我你了。」賀際帆向竇薇兒介紹腳邊的小人兒，「這是我兒子，賀池州，你他州州。」

小傢伙長得麵糰的一般，雙眼皮很深，水汪汪的，小模樣十分不錯，只是不太像爸爸。

竇薇兒轉開目看向賀際帆，「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過來吃飯。」賀際帆沒回答，牽著賀池州去餐廳。

等他將賀池州安頓好，竇薇兒才過來。

「坐吧。」賀際帆指了下賀池州左手邊的位子。

竇薇兒偏不聽他安排，走到餐桌對面坐下。

傭人將熱騰騰的早餐給他們端上桌。

賀池州一雙眼睛直溜溜地盯著竇薇兒瞧，裏面充滿好奇，小孩的眼睛大都是瞳仁部分比眼白多，看起來靈水潤，尤其是反的時候，水水亮亮的，很萌很可。

竇薇兒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皺起眉頭，「看什麼看？跟你爸一樣！」

語氣有些沖，也沒指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能聽懂的話，誰知，小傢伙被兇得怔了怔，旋即朝綻開一抹笑容，孩子的笑，乾淨純粹，很有染力。

竇薇兒愣了一下，轉開目，一副不搭理小傢伙的樣子，賀池州再次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角垮下去，眼睛裏迅速蓄上眼淚。

他沒有哭出聲，眼淚兒順著嘟嘟的臉蛋兒下來，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竇薇兒沒想到這小孩說哭就哭，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餘瞥見賀際帆心疼地給他眼淚，裏說著哄孩子的話，那樣溫，再想起這小孩的親媽當初險些害了，讓心裏那點愧疚頓時消散。

泰然自若地又吃了幾口，撂下筷子起離開。

走到沙發區坐下，拿起角幾上的遙控打開電視，賀際帆哄好賀池州，讓傭人喂他吃飯，自己走到竇薇兒邊坐下，「火氣怎麼這麼大？以後要長期相，總這麼生氣小心氣壞了自己。」

「我可不敢跟賀先生的兒子生氣。」竇薇兒又換了個臺，新聞主持人著裝端莊，字正腔圓，講解著國外的時事政治，聽了片刻，側頭睨向賀際帆，「我也不想跟害過我的人的兒子長期相。」

賀際帆凝視著倔強又冷漠的臉，轉移話題，「昨晚睡得還好？」

「不好。」

「我們帶州州去遊樂園，中午在那邊吃飯，晚上五點回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

「既然你不反對，就這麼決定了。」

竇薇兒：「……」

「爸爸……」賀池州一步一搖走過來抱住賀際帆的，他好像已經忘了竇薇兒兇過他，沖笑得十分燦爛。

賀際帆掐著小傢伙的腋下拎到自己上，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州州，媽媽。」

還沒等竇薇兒反應過來，賀池州甜甜地喊了聲：「媽媽。」還朝張開雙手求抱抱，「媽媽抱。」

竇薇兒下意識往後讓了讓，「誰要抱你——」

的話沒說完，賀際帆把賀池州往懷裏一塞，「州州喜歡你。」

小傢伙的子特別，帶著淡淡的香，聞起來很舒服。

竇薇兒不是沒抱過小孩，葉傾心家的三個，抱起來得心應手，眼前這一個，卻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掐著小傢伙的雙肩，塞回賀際帆懷裏。

賀池州撇要哭，「媽媽……」

「我不是你媽媽。」竇薇兒沒好氣瞪向掛著眼淚的小傢伙。

這父子倆怎麼都這麼無賴，可沒這麼大的兒子，而且還是仇人生的小孩。

「嗚……媽媽，州州乖……嗚……州州乖……」

哭聲好不傷心。

如果剛剛的哭是梨花帶雨，現在簡直是暴雨打梨花。

竇薇兒不知道這麼點小孩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認是媽媽，只是看他哭得那樣可憐，心裏倒有些過意不去。

「我不是你媽媽。」的聲音了一點。

「州州別哭，州州要乖乖的，媽媽才會喜歡。」

「州州乖，媽媽抱……」小傢伙眼神地著竇薇兒，小手一直朝著，久久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從賀際帆上下來，跑幾步抱住竇薇兒的。

小傢伙對的態度，有些奇怪。

竇薇兒可不認為是自己的魅力值高到老通吃的地步。

大眼對小眼許久。

竇薇兒彎腰抱起賀池州。

一竇薇兒的懷，小傢伙立刻破涕為笑，往懷裏一歪，抱著，抬起的小臉上，還掛著眼淚兒，眉眼卻笑彎了。

「媽媽……」聲氣的聲音。

竇薇兒忽然覺得，這個小孩並沒有想像中的討厭。

賀際帆看著這一幕笑了，起理了理風對襟，道：「走吧，遊樂場離這遠，得早些過去。」

賀際帆說的遊樂場，在京城南郊，是京城最大的親子遊樂園。

一路上，賀池州在竇薇兒懷裏不出來，連爸爸都不要了。

可能是孩子對母親這個角天生就帶有依賴。

只是他這媽認得也太快了。

今天天氣不錯，又是周末，遊樂場人很多，賀際帆站在護欄外，右手夾著煙，燃燒堆了好長一截煙灰，青白的煙霧裊裊。

竇薇兒的笑臉，像個孩子，完全不復往常好似歷經了千帆的嫵和開放。

抱著賀池州，讓他趴在自己肚子上，帶著他一塊從兩米高的梯上下來，賀池州笑得咯咯有聲。

還沒和竇薇兒分開那會，有次兩認人開車路過遊樂園，竇薇兒興緻地拉著他想進去，他覺得稚，沒帶去玩，竇薇兒還因此跟他生過氣。

竇薇兒帶著賀池州幾乎把所有的項目都玩了一遍。

十一點多，三人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吃飯。

賀池州一直黏著竇薇兒，賀際帆哄了許久，都沒從懷裏哄下來。

「他也不重。」竇薇兒掂量了幾下，快兩歲的小孩，也就二十幾斤，確實不算重，但長時間抱著，竇薇兒胳膊有些酸。

賀池州摟住的脖子，小臉埋在的頸窩裏，覺到他的依賴，實在狠不下心強地放他下來。

說不上自己什麼心理，只是覺得他很可，被他依賴好像很溫暖，可，一想到他是時影生的，一顆心莫名刺撓得慌。

「媽媽，吃，吃……」酒店包廂，賀池州把賀際帆剝好放進他碗裏的蝦仁兒往竇薇兒邊送，「好吃……媽媽吃……」

竇薇兒一怔。

沒想到還是個小暖男。

低頭叼走小傢伙手裏的蝦仁，竇薇兒笑著了他的腦袋：「謝謝州州。」

小傢伙像被中了哪興的神經蹬著笑起來，把碗裏的好吃的一個一個都給竇薇兒。

「媽媽吃，長高高……」

看著他萌噠噠充滿期盼的眼睛，竇薇兒心裏的刺撓莫名其妙被治癒了。

「州州真可，跟父母可一點都不像。」

賀際帆一直凝視著，聞言把咬在角的煙拿開，開口：「嫌他不像我？」沖著煙灰缸彈了彈煙灰，「你生個像我的就是了。」

「神經病！」竇薇兒斂下邊的笑，不悅地瞪向他，「孩子面前，煙。」

賀際帆被罵了，一點也不惱，反而笑起來，掐滅手裏的煙，心很好地道：「好。」

吃完飯。

大概是累的，賀池州打起哈氣，再玩半天的計劃不得不擱淺。

回程，竇薇兒抱著賀池州坐在後座，車上有小毯子，竇薇兒怕他凍著，把他裹得牢牢的，時不時一小傢伙的手和脖底，

車裏沒有一點聲音。

「以後每個周末，我們都出來玩。」駕駛座的賀際帆忽地說話。

「沒時間。」竇薇兒想也不想就拒絕。

「放心，我會讓你有時間。」賀際帆說得篤定。

竇薇兒冷笑，「有時間又怎樣？可能我人不在國，賀先生難不要帶著兒子去國外找我？」

「這是個問題。」賀際帆故作沉，片刻，他說：「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竇薇兒懵了一瞬。

說什麼了？

下午兩點左右，車子開進市區。

「我家在中華園。」竇薇兒說：「玩也玩了，先送我回去吧。」

賀際帆抬眼看了下後視鏡，「你先走了，州州怎麼辦？」

「讓他在坐墊上睡。」

竇薇兒說著，輕輕把賀池州放在坐墊上。

賀池州忽地驚了一下，小手小腳一頓蹬，撇哭起來。

竇薇兒趕抱起他，他立刻安靜下來，睡得香甜。

看著睡得像個小天使的小傢伙，忽然有種不好的預。

「送他回家給傭人，我再送你。」

竇薇兒靠回靠背，只能先這樣了。

一塊玩了半天，說不上有什麼，倒也有些不忍。

賀際帆手機響起來，他掏出手機，默了一下，才接聽。

竇薇兒聽不見手機那邊說什麼，只聽見賀際帆說：「和之前一樣，把東西給門衛，我會去拿……你也不怕被狗仔拍到，鬧出緋聞……隨你的便。」

狗仔？緋聞？

竇薇兒似乎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了。

賀際帆在該左轉的路口，卻往右轉。

竇薇兒認出這不是早上走過的路，笑問：「賀先生這是找不到家了？」

賀際帆：「也不只有那一個門。」

「可那是正門，哦，我明白了，賀先生帶什麼見不得人的人回家時，都是走側門吧？」竇薇兒拉了下賀池州的腦門，把他被汗的頭髮刮到一邊，笑得諷刺。

話裏有話。

賀際帆抿著，方向盤一轉，拐進轉彎車道，在下一個路口拐了個彎往回走。

別墅區大門口，停著一輛白保姆車。

車窗降著，出時影戴著口罩和墨鏡的臉。

即便捂得這麼嚴實，竇薇兒還是一眼認出來。

賀際帆卻像沒看見，車速不減，朝著門開過去。

「孩子的媽來找孩子了，賀先生不會這麼心狠，連見一面都不許吧？」

時影下車衝過來擋住賀際帆車子的同時，賀際帆踩了剎車。

「賀大。」時影摘下墨鏡和口罩，出緻漂亮的臉，敲了敲車窗。

賀際帆降下窗子。

時影的視線在車一掃，看見竇薇兒抱著賀池州的瞬間，明顯愣住，很快又恢復如常，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兒購袋，巧笑嫣兮。

「快冬了，我給州州買了些服和鞋子，您把後備箱打開，我幫您放進去，讓傭人先洗一洗再給州州穿。」

見賀際帆不，趕為自己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您就當我是一個普通朋友，給朋友的小孩買幾件服，也沒什麼不妥。」

「以後有薇薇兒這個正經的媽媽買，你就別買了，你以前買的那些，你什麼時候見州州穿過？」

賀際帆一面說，一面點了煙，剛了一口，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把煙給掐了。

時影收手指，看向竇薇兒，竇薇兒正溫地了賀池州鼻尖的汗。

什麼都沒說，卻讓時影拎著購袋的手指得愈發。

臉上依舊笑如花，似是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買給兒子的服都被理了，也不介意另一個人對兒子舐犢深。

不愧是演員。

欣地嘆口氣，「是我多事了，雖然竇小姐沒生過孩子，不懂怎麼照顧小孩，但是用心學，我相信竇小姐會討得州州的認可，也會把州州照顧得很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竇薇兒低頭笑出聲，「我可不會照顧孩子，也不會討孩子歡心，是這孩子，一見我就媽媽，要我抱，怎麼哄都不下來，他也不要我照顧，倒是今兒個中午吃飯的時候，他一口一口給我喂飯，把我照顧得不錯。」

說到這，竇薇兒抬頭，「時小姐真會生，州州這麼小就會照顧媽媽了，著實讓人羨慕。」

時影的臉終究是沒本繃住，猛地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