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到孩子的一瞬間，紀隨峰就后悔了，可是沖了而出的話已經沒辦法收回，他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慕淺。

慕淺臉上的神很平靜，好一會兒，才輕笑了一聲，“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在乎呢。”

那時候，紀隨峰可以說是對一見鐘，從此就對展開了猛烈追求。彼時慕淺全無心思，費勁心力地躲著他，躲得紀隨峰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卻意外讓他發現了笑笑的存在。

知道笑笑的存在后，紀隨峰消失了兩天，再出現在慕淺面前時，卻一如既往、甚至展開了比先前更猛的攻勢。

那時候不過二十出頭，又要兼顧學業，帶著笑笑難免力不從心，紀隨峰就是在這樣的時刻站了出來。

他是真的很疼笑笑，又耐心又細心，常常使出渾解數逗笑笑開心。

笑笑很喜歡他，可是紀隨峰卻只在笑笑短暫的生命里存在了半年。

半年后，笑笑走了，于是紀隨峰將全副力放到了上，將當做笑笑一般地哄逗安。

所以慕淺以為，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他所表現出來的不在乎，終究還是抵不過心里的在乎。

“淺淺，我……”紀隨峰張口想解釋，卻仿佛失語一般，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所以對你而言，追我的時候，孩子是你利用的工，氣我的時候，孩子就是你用來攻擊我的工。”慕淺看著他，“這份，還真是簡單直接啊。”

紀隨峰驀地出手來捉住了，啞著嗓子開口：“你明知道我也是真心疼笑笑的！”

慕淺用力回自己的手，目漸漸清冷倦怠起來，“說夠了沒有？”

紀隨峰看著，很久之后才終于說出一句：“淺淺，對不起。”

慕淺沒有回應他，起就要離開。

紀隨峰隨即也站起來，大步向前兩步，從背后將慕淺圈了懷中。

“淺淺，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氣我怨我……可是我對你怎麼樣，你明明知道的……”紀隨峰埋頭在慕淺肩頸，聲音低沉喑啞，“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等我家里度過目前的難關，我們就可以像從前一樣……”

慕淺看著餐廳窗外的天，輕輕嘆息了一聲：“紀隨峰，這話你要是在和沈小姐開始前跟我說，沒準我還真會答應呢。可是現在，你覺得，可能嗎？”

……

晚上，霍靳西回到公寓的時候，慕淺正在客廳的地板上陪霍祁然做手工作業。

聽見開門的聲音，慕淺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笑著開口：“霍先生今天回來真早。”

說完這句便又低頭忙活去了，霍靳西走到沙發旁邊坐下，目落到慕淺平靜的側臉上，久久不。

直至慕淺再一次抬頭看向他，“霍先生，這是你兒子的昨夜，你就不打算來幫幫忙嗎？”

霍靳西這才從臉上移開視線，看向了地上那堆七八糟的紙板。

手工作業的要求是制作一個帶屜的收納柜，很明顯，慕淺和霍祁然都不像是能搞得定這份工作的人。

霍靳西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袖子，走過去投了這份手工制作中。

有了他出馬，一切都變得順利起來，一個收納柜很快就初雛形。

慕淺幫不上忙，索就撐著手臂坐在旁邊看，霍祁然倒是很有興趣參與，時不時給霍靳西遞個工什麼的。

霍靳西一言不發地制作著收納柜，直至完工，他才抬眸看向霍祁然，“好了。”

霍祁然很興，臉上難得出了毫不掩飾的笑容，圍著那收納柜轉了一圈又一圈，將那個活自如的屜展示給慕淺看。

“行啦行啦，知道你厲害。”慕淺出手來擰了擰他的臉，“真是個小機靈鬼。”

霍靳西又一次看向了慕淺。

這一次，慕淺察覺到，迎上了他的視線，“霍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眼眸深邃無波，究竟是有太多緒，還是沒有緒，慕淺無從察知，只是從他上散發的氣韻看，霍靳西今天心應該并不是很好。

霍靳西沒有回答，慕淺也沒興趣刨問底，拍了拍霍祁然的屁，“好了，昨夜做完了就趕洗澡睡覺，我可沒神再陪你瘋了。”

說完便站起來，領著霍祁然朝樓上走去。

霍靳西坐在沙發里，點了支煙，靜默無聲地看著領著霍祁然上樓的影。

慕淺安頓好霍祁然，再沒有下樓，轉頭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沉沉睡。

最近一段時間，擔心霍老爺子的病，睡眠總是不好，可是今天卻飛快地進了睡眠狀態。

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國，回到了在費城租住的第一間公寓。

公寓是葉惜幫著置辦下來的，因此并不算小，寬敞的客廳被劃分為幾個區域——不常用的影音娛樂區，的學習辦公區，還有大片的兒游樂區。

看見自己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地寫著論文，而的后，被圈起來的兒游樂區，笑笑似乎玩膩了那些玩，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蹣跚地走到小柵欄旁邊，踮起了腳喊：“媽媽！”

回過頭，看見小丫頭不滿地撅起撒，“要抱抱——”

無奈笑著起，走到柵欄旁邊，彎下腰來準備抱起的時候，卻一下子撲了空。

慕淺猛然驚醒，睜開眼時，發現自己連房間的燈都沒有關，就這麼睡了一覺。

床頭的電子鐘指向十二點，卻再也沒有睡意，緩緩坐起來。

……

霍靳西聽到走廊上傳來的開門關門聲時，手中的香煙剛剛燃到一半。

他坐在書房的落地窗邊沒有。

天朗氣清，窗外的夜空難得掛滿繁星，然而每一顆，卻都是黯淡無的模樣。

直至手中香煙燃到盡頭，他才將煙丟進煙灰缸，起走出了房間。

樓下只開了地燈，線昏暗，朦朧影之中，慕淺獨自坐在吧臺邊，面前一個酒杯，而酒杯旁邊是三四支同時打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