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燒,他們一直鬧到很晚。
我靠在江浩言旁,覺眼皮打架,困意陣陣上涌。
「行了,留兩個人值夜,其他人都去睡覺,明天還有活要干。」
「黃,你過來——你小子去撒個尿能尿這麼半天?」
威朝不遠招手,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那個一頭黃發的年輕人慢吞吞地朝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不知怎麼的,他的作格外僵,看起來同手同腳,怪異得很。
威明顯也覺到了不對勁,手進沖鋒口袋,握住了里面的槍。
「黃,過來!」
黃朝我們的方向踉蹌了幾步,終于支撐不住,朝我出手來。
橙黃的火下,他的面容格外扭曲,眼睛大睜著,張開,發出「荷——荷——」的響聲。
「救——蛇——」
又走了一步,黃倒在地上,四肢劇烈地抖起來。
他穿著沖鋒運,此時,子和裳都不規則地四鼓,不一會,他的裳后領口,鉆出了一條手腕細的怪蛇。
怪蛇通褐,背上一條紅線,三角形的頭頂上還長了個模樣古怪的瘤,冠似的聳立。
「我草!」
威原地向后一跳,直接朝怪蛇連開了幾槍。
槍聲一響,驚了食人蛇,黃的腳、袖子口都紛紛鉆出怪蛇。
其中一條蛇吐著信子,蜿蜒著軀快速朝我和江浩言沖過來。
8
我和江浩言靠在一起,著子拼命往后退,但是被綁得幾乎彈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條蛇爬上了我的小。
部被絞,蛇頭高高立起,一雙豎瞳眼兇。
我低嗓音,努力保持冷靜。
「江浩言,咬破舌頭,把舌尖吐它上,作要快。」
江浩言點點頭,疑道:「我這個方向有點難瞄準,你自己為啥不吐?」
「來不及了,快!」
話音剛落,蛇頭猛地豎起,頂上的冠瞬間膨脹得更大,千鈞一發之際,江浩言咬破舌尖。
「tui——」
一口鮮混著唾沫,正巧落到蛇頭的冠上。
下一秒,冠扭著萎,流出黑的腥臭膿,食人蛇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松了口氣。
「這玩意兒月煞,月是至,它是萬人坑里的氣所化,邪得很。你是子,舌尖至至烈,剛好能克它。」
江浩言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只有我的能對付它?那你躲我后面一點。」
當然——不是啦,我的舌尖也可以,但是咬破舌頭,那得多痛啊,我本吃不了這個苦。
能麻煩別人的,絕不委屈自己。
其他人尖著四逃竄,威還算冷靜,先是朝這些蛇打了幾槍。過會,他一拍腦門,從包里掏出一塊雷擊木令牌。
「五雷號令!」
令牌里躥出一道雷,向食人蛇,瞬間,整條蛇都化作一團灰燼。
我瞪大了眼睛。
「我的令牌!」
9
威舉著令牌,雷所過之,只余下陣陣黑煙。他王霸之氣盡顯,風地走位,不一會工夫,就把那些蛇消滅個干凈。
威對著令牌親了一口。
「真是個寶貝啊。」
我氣得要命。
「威,把東西還我!」
威冷哼一聲,把令牌收回口袋里,拍了拍口。
「這是我師父的祖傳寶貝。」
剛才有不人被蛇咬傷了,威帶著手下治傷,打掃戰場收拾殘局,一時間也顧不上我們。
過一會,兩個年輕人過來,把我和江浩言抬進了一個帳篷里。
「行了,今晚就在這老實待著。」
帳篷里鋪著厚實的防墊,比在外頭吹風舒服多了。我剛松一口氣,不一會,那兩人又抬著一個人進來了。
我瞪大眼睛。
「你們不去把尸理掉,把他放這里干啥?」
原來他們抬進來的,是剛才已經被蛇咬死的黃。
「外頭烏漆墨黑,等下又有蛇咋辦?先在帳篷里擱一晚,明天天亮了再去找個地方埋了。」
兩個人拍拍屁,丟下尸就跑,黃仰面躺在地上,卷起一小截,出一段森森的白骨。
我皺著眉頭,只能和江浩言朝里面。
「真是晦氣。」
外頭逐漸安靜下來,說話聲走聲都消失不見,只有凄厲的風聲尖嘯。
我靠在江浩言肩頭,上下眼皮又開始打架。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帳篷里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今晚的月很亮,帳篷有一塊用明的塑料做了窗戶的形狀,月從窗里灑進,照在黃的尸上。
我看見黃舉起手,在上一陣抓撓,然后慢慢坐了起來。
10
黃傻愣愣地坐著,好一會沒有彈。
我張地吞了口口水,拼命地手摳江浩言掌心。
「江浩言,醒醒。」
江浩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帳篷中間的黃,詫異道:「喬墨雨,你怎麼坐那去了?」
話音剛落,黃猛地轉頭看過來。
月下,他的臉慘白,角咧開到最大的弧度,掛著詭異的笑,一張大幾乎占了下半邊臉。
我嚇一跳。
「這人長真大啊。」
黃仍舊笑著,目呆滯,朝我們兩個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慢吞吞地打開帳篷出去了。
江浩言快嚇傻了。
「喬墨雨,他不是死了嗎,這是什麼東西?」
我安他:「沒事,是個鬼而已,不用怕。」
江浩言松口氣:「鬼啊,那還好——什麼?鬼?」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小聲一點。
黃是被月煞咬死的,尸上沾染了大量氣,很容易被這附近的孤魂上。不過這種探險地的孤魂,大部分不是被人害死的,怨念不強,不怎麼會傷人。
我掙扎著站起。
「我們跟出去看看。」
我和江浩言雙手被綁在后,貓著腰鉆出帳篷,剛探了個頭,就看見前面還燃著一小堆篝火,兩個年輕人坐在那煙聊天。
其中一個剃著寸頭的年輕人嘆了口氣。
「阿寬,我真沒想到黃就這樣走了。」
旁邊那個阿寬的點點頭,把煙灰彈在地上。
「干我們這行的,都是腦袋別腰帶上掙錢。威哥說了,死一個人兩百萬,回去老板就會人給黃家里人送錢,那小子也算值了,干啥能掙兩百萬呢?」
他剛說完,黃慢吞吞地走到兩個人旁邊,站在那不。
11
阿寬抬起頭,朝黃笑了笑。
「兄弟,還早呢,不再睡一會?」
旁邊的寸頭也看了眼黃,忽然眼眶一紅。
「你跟黃還像,都長著一張大。」
「看這眉,
這眼睛,這——我草!黃——黃——黃!」
「鬼啊!」
兩個人連滾帶爬地朝外跑,我忙借機跟了上去,竄到阿寬旁邊。
「快,把我繩子解開,我能收鬼,晚了就來不及了,這鬼厲害得很。」
阿寬想也沒想,從口袋里掏出把短刀,三兩下就把我繩子給割斷了,剛割完,黃已經朝我們的方向追了過來。
「鬼啊,威哥救命——」
阿寬驚慌失措地丟下匕首,朝最右邊的帳篷跑去。
我立刻撿起刀,把江浩言的繩子也割斷了,然后趁找到我的背包,兩個人黑離開了營地。
「喬墨雨,你的令牌還在威那,咱得想辦法拿回來。」
我點點頭。
「現在時機不合適,我知道威他們要去哪,先讓他們去,咱們守株待兔。」
月煞出現在萬人坑里,萬人坑,要麼就是古戰場,要麼就跟祭祀有關。
不管是什麼,這樣險惡的埋尸地,都能從星象上看出一二。
我抬起頭看向遠,天空已經從濃黑褪了灰,黑暗蜷起子,緩緩向西邊移。啟明星將東方起一角帷幕,淡灰逐漸擴散。
馬上要天亮了。
我辨別了一下方向,帶著江浩言找到了欄目組的營地。
守夜的是探險專家達叔,他正站在帳篷前著懶腰,看見我和江浩言回來,曖昧地朝我們眼睛。
「年輕人嘛,我理解,不過下不為例啊,祝老師都擔心壞了。」
祝譚健他哥哥影響,了解很多考古知識。他家里又是祝由的傳人,對一些奇聞怪談也頗有耳聞。我向他打聽這附近有沒有萬人坑,祝譚健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這附近是有一個傳說。」
12
天邊出一魚肚白,過一會,一紅日從地平線上躍出,天徹底亮了。
祝譚健一邊跟著大家一起收拾營地,一邊娓娓講述那段歷史。
涿鹿之戰后,蚩尤的部下向南方流浪,定居在長江一帶,形了三苗部落。
堯帝沒有把帝位傳給長子丹朱,而是禪讓給了平民舜,丹朱就聯合三苗起兵造反。造反失敗,蚩尤族人被押解到敦煌三危山一帶。
三苗人選擇了「危」字當自己部落的姓氏。秦末漢初,危人匈奴威脅,越過河西走廊,流亡到新疆焉耆盆地,在此地建立危須國。
「這是歷史上的記載,不過還有一個版本的野史,說危須人的首領,是當時蚩尤旁邊的大巫。不是流亡來的,而是主選擇了這塊地方。」
「傳說烏爾禾地底下,埋藏著寶石,能通天地。大巫想復活蚩尤,就找到這塊地方,造了個祭壇,用活人獻祭,后來跟周邊的小國家發生了戰爭,被滅國了。」
怎麼又是蚩尤,想到后背那顆五芒星,我心中涌現出不好的預。
「祝老師,這祭壇和蚩尤也有關系?不會又是一個詛咒吧?」
「哈哈哈哈,年輕人,要信科學,這世上哪里來的詛咒?」
陳教授大笑起來。
「我們是解科學欄目組,所有的東西都能用科學解釋,可不要宣傳那些七八糟的。」
「不過祝老師剛才說的那段歷史倒是很有趣,可以拍進去。」
攝像大哥架好機,陳教授對著鏡頭,把危須國那段歷史又復述了一遍,講到興起,忽然一陣大風卷起黃沙,前方朦朧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踉踉蹌蹌地朝這里走過來,陳教授朝他招招手,對著鏡頭微笑。
「這附近有許多年輕人,進魔鬼城腹地尋找所謂的食人蛇。這個年輕人孤一人,想必出現了意外,沒有專業的團隊,這種探險行為是不可取的。」
那人越走越近,一頭金燦燦的黃在灰蒙蒙的天氣中格外顯眼。
我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向江浩言。
江浩言瞇著眼睛看了會,朝我點點頭。
「是他。」
13
陳教授正說得來勁。
「大家都知道,蛇牙是沒有咀嚼功能的,只是用來固定食,然后通過左右頜骨錯移,把食吞腹中。」
「像這種能把啃食白骨的蛇,實在是天方夜譚。年輕人,你到魔鬼城,也是來尋找食人蛇的嗎,請問你是怎麼相信這種離譜的謠言的呢?你上過大學沒有?」
陳教授一把扯住黃,黃直愣愣地抬起頭,對著鏡頭出一個詭異的笑。
陳教授嚇一跳。
「嚯,你這年輕人,還真大。」
黃咧笑著,越笑越大,越笑越大,漸漸地,他角兩邊的皮好像支撐不住,朝兩邊裂開了。
「啊——」
攝像大哥嚇得驚連連,黃依舊大笑著,手抓住了陳教授的胳膊。
陳教授整個人都傻了。
「整容后癥?這得
快送出去找醫生啊。」
「你這年輕人,哪有把整那麼大的?這也不好看啊,發之父母——」
陳教授還在滔滔不絕,眼見著黃張開盆大口,要朝陳教授咬過來,千鈞一發之際,我走過去,往他里塞了一枚五帝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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