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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笑被問得心頭一。

最近大半年時間，他連勾欄聽曲都沒有，哪來的大兇？

“會不會我是謝五十的牽連？”

“有可能！”

李不言沉道：“那……會不會咱們四個是一繩上的螞蚱，要倒霉就一起倒霉。”

“也有可能！”

裴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我覺得子還在那支香上。”

“沒錯，就是那支香。”

李不言子往前湊湊：“有什麼好主意嗎，小裴爺？”

裴笑搖搖頭。

李不言：“再想想？”

裴笑想半天，“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

“多去寺廟燒燒香拜拜佛，說不定能化解一二。”

“你確定？”

“京城的高門，但凡府里有沖太歲、值太歲、犯太歲的，都會去寺廟拜拜。”

“走，咱們現在就去。”

“現在？”

月黑風高？

我和你？

孤男寡的，于你的名聲不好。

“不太妥！”

小裴爺咳嗽一聲：“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回晚了，晏三合那頭不太好待。”

“那就明天再去，走，回府。”

李不言起，又頓住了，“去朱府的事，誰都別說，別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裴笑：“那要找個什麼理由……”

“不好了，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李不言臉一變，凝神聽了聽外頭的靜，沖到窗戶邊，啪的一下推開窗，卻見遠的屋頂上，有條黑影起起伏伏。

“四九城水深，你別多管閑事，我去外頭看看什麼況。”

“小裴爺，等等我。”

刺殺發生在他們隔壁的包房，一支箭從窗戶穿進來，著人臉而過，刺那人后的墻壁里。

李不言探著腦袋還想再瞧一會熱鬧，被小裴爺一把拽著下了樓。

“一會五城兵馬司，錦衛的人都會來，咱們還是先撤，免得被人瞧見，傳到謝五十的耳朵里。”

李不言好奇問道：“那包房里的人是誰啊？做了什麼缺德事，要被人刺殺？”

“我也不認得，但瞧著有些面，咦……”

裴笑指著不遠的一輛馬車，“那不是謝家的馬車嗎，這大晚上的，馬車里坐著誰啊？”

李不言冷笑一聲：“快別和我提謝家，惡心。”

裴笑眼睛，心說那駕車的車夫，瞧背影好像是謝總管啊。

……

小裴爺沒看錯，駕車的確實是謝總管。

他利落的甩著長鞭，直奔城外而去。

到了城門口，他一勒韁繩，跳下馬車，眼睛死死的盯著閉的城門。

也不知等了多久，城門吱呀一聲打開。

“三爺回來了。”

謝小花沖馬車里喊了一聲，顛顛跑過去，跑到一半愣住了，三爺的后還跟著一個人。

這人他見過，是總打勝仗的步將軍。

步將軍扔一個荷包給守城的侍衛，目一抬，臉倏的變了變，低喚：“三爺？”

謝知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心怦的一跳——

月下，謝道之一舊衫，背手站在馬車旁。

步六住周的殺氣，翻上馬，沖三爺抱了抱拳后，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三爺，大爺大在別院等你半天，你遲遲不回來，回了老爺，老爺不放心三爺的子，就和老奴一起等在這里。”

謝小花見三爺站著不，上前輕輕推一把，低聲：

“老爺上也不利索，燒剛剛退，還不趕過去，愣著做什麼？”

謝知非一不。

嘿！

謝小花急得直。

小崽子得的是心悸，心悸不影響腦子啊，怎麼人都木了呢？

“老三。”

謝道之走上前，目慈祥，“陪爹爹走走如何？”

謝知非靜靜看他片刻，把韁繩扔給了謝小花。

這世上最讓人骨悚然的，是親人之間無話可說的沉默，父子二人雖并肩而行，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這場景實在謝小花難過。

往日里三爺左一句，右一句，誰都沒他熱鬧；

老爺上呵斥，但臉上半分怒意也沒有，一雙眼睛都在三爺上，寵著呢。

今兒這對父子是怎麼了？

“老三。”

謝道之溫和地起了個話頭：“子骨可好些了？”

“無礙。”

“藥苦不苦？”

“還行。”

謝道之嘆了口氣：“天大的事，都沒有子重要。”

謝知非表空空，不接話。

是無話可接。

他的子因為誰犯了病，后跟著的謝小花不知道，這人應該心知肚明。

這會來說子重要，早干什麼去了？

“爹小時候，父親死得早，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我就特別羨慕別人家的孩子。”

謝道之看了謝知非一眼，笑了笑。

“后來自己當了爹，想著自己遭過的罪，別讓孩子們再嘗一遍，就拼了命的想往上爬。

我們家的孩子，年紀都不小，就你大哥了親。

你大哥是長子長孫，將來得撐起謝家的家業，所以我沒寵著他，該打打，該罵罵，余下你們幾個……”

謝道之閉了閉眼睛。

“我連你大姐都沒舍得讓嫁人，不是嫁不出去，是嫁了人，就不是我謝道之的兒了，再心疼，了欺負，我最多也只能在邊上敲打幾句。”

謝知非臉很差，口氣更差。

“說這些做什麼呢？”

“爹就想和你說，爹對得起你們。”

“可你對不起他們！”謝知非著聲，著怒。

“孩子。”

謝道之扭頭看著他。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一些違心的事，說一些違心的話，你還小，等再過幾年就明白了。”

謝知非停步，轉，一字一句：

“我就想問一句謝大人，午夜夢回，你想到那些人，那些事，良心安嗎？睡得著覺嗎？”

“我不會去想的，我只會想太子順利登了基；太孫主端木宮，了太子；我只會想從前廢太子的悲劇，沒有再重現。”

謝道之直視著他的眼睛，“想著這些，我睡得比誰都香。”

“你……”

謝知非咬牙切齒：“在謝大人看來，不擇手段，罔顧人命還是對的？”

“有能耐的被踩在下面，沒能耐的坐了上位；溫良知禮的去見了閻王，野心的就一番大業。”

謝道之冷笑：“知書達禮的被婆家欺負，胡攪蠻纏的沒人敢招惹；你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謝知非一噎。

“這世上沒有對錯，你覺得值，那就是對的。”

謝道之低低的從嚨里喚了他一聲。

“三兒，爹爹只盼著你從今往后些磨難，多些喜樂，能活到長命百歲，那就值了，統統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