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出去之后，從紅狼口中得知，云淵戰后遇刺的時候，頑固母子在前頭廝殺，把敵人的包圍突破出一個口，殿下才能逃出。 

 后來找回頑固娘親阿丑的尸，它被砍了三十幾刀，眼睛都被刺瞎了，頑固也了傷，它當時靠在阿丑的邊，一直拱著母親淋淋的腹部，里發出悲鳴的聲音。 

 “頑固以前也很兇悍，但是阿丑死了之后，它就變得更兇，很警惕，見誰靠近殿下都要撕咬。” 

 辛夷聽完紅狼說的話，竟然覺得眼底發熱，有一種奇怪的緒，怔怔一會兒，是想哭嗎？是到難過了嗎？ 

 外頭，傳來頑固奔跑的聲音，跑得很快，呼吸哼哧哼哧的。 

 青鞘抬起頭看，姑娘坐在了房頂上，應該是聽到了他們說話，但的臉被夜吞噬，沒看得清楚表。 

 方才拿著鞭子就進去找頑固，一把揪住了頑固的耳朵，對它說：“你是一條年狼，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后果，不要讓別人替你承擔，跑圈去！” 

 頑固怕，也竟然似真聽得懂說話，撒就跑，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上了房頂的，他都沒看見，就一直坐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頑固在院子里跑圈。 

 落錦書聽到了紅狼的話，那一場戰役的兇險不在戰役本，而是在那些權謀背后的謀害。 

 仿佛到了那些腥巨浪涌過來，那一場殘酷的戰爭，也仿佛親眼所見。 

 頑固跑了很久，跑到筋疲力盡，累得四肢都不協調了，但落錦書沒讓它停下來，它還是拖著四肢繼續跑著。 

 府中許多人都在跟著它跑，給它鼓勵打氣。 

 紅狼很擔心，再這麼跑下去，狼要不行了。 

 好在，姑娘在這個時候發話了，“它停下去喝水吧。” 

 紅狼急忙過去拉下它，“可以了，姑娘說可以了。” 

 藍寂倒了一盆水過來，“頑固，喝水，快些喝水。” 

 頑固趴在地上，累得眼睛都紅了，但是喝了幾口水，歇了一下，卻站起來又繼續跑。 

 這一次，任是誰都不聽，就這麼撇著四肢跑，摔倒了便掙扎起來，繼續悶頭往前沖。 

 紅狼看到它的腳都出了，再這麼跑下去，狼沒死，四肢也廢了。 

 他剛想轉去問姑娘，卻見姑娘大步上前去，攔在了頑固的面前。 

 頑固繞過想繼續跑，落錦書把手放在了它的狼頭上，輕輕地了一下。 

 頑固整個不了。 

 好一會兒，等落錦書移開了手，它才抬起頭張大氣，舌歪倒在一旁，眼窩深陷，累得相了。 

 落錦書蹲在了它的面前，給它遞過來一盤水，它沒喝，用頂開。 

 眼神依舊頑固，倔強，眼底有震懾人的寒。 

 但忽然它仰直頭，眼底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籠罩上了一層悲涼，里發出“嗷嗚嗷嗚”的狼，聲音充滿了孤獨，凄涼，悲憤，也充滿了傷心。 

 它在黑狼群里是狼王，但它其實也只是個失去了娘的孩子。 

 落錦書輕輕嘆氣，坐了下來。 

 狼是族群，重親重，且通人，頑固是狼王，在黑狼群里要保持自己的威嚴，所以喪母之后一直抑自己的傷痛。 

 就坐在它的邊，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風漸漸大了，吹得發鬢凌，袖獵獵。 

 云淵站在垂花大門后，這一聲聲的孤狼喚，把他帶回了那噩夢一般的晚上。 

 漆夜，殺戮，腥，慘，伴隨著幾聲阿丑的悲鳴…… 

 在錦書來到之前，這些幾乎每晚都會夢。 

 他的戰士，他的黑狼，都留在那里永遠回不來了。 

 就在事發生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還興高采烈地唱著凱歌，但只是相隔了十二個時辰，一切都改變了。 

 所有人看來，他是打了勝仗，但是他知道，自己敗了，一敗涂地。 

 頑固停下來了，倒在了地上，它累得很，這吼把它最后一一點力氣耗盡，它昏過去了。 

 落錦書讓紅狼他們把頑固抬到自己的屋中去，回頭看到云淵的背影被夜吞沒。 

 他的背影也充滿了悲與孤獨。 

 在他的邊，有一道暗影子隨行，落錦書認出是暗疾，暗疾的裳幾乎是與黑夜一，若不是仔細看，本看不出來。 

 他腳步輕盈，腳后跟不沾地似的，此刻像極了鬼魅。 

 再環顧四周，侍衛們漸漸散去，寂靜無聲，甚至沒聽到一點腳步的聲音。 

 寒風呼嘯似悲鳴，遠一排排的風燈影模糊，眼前一切忽然變得那麼的不真實，像是浮在這塵土上的幻象。 

 這些人，也仿佛是從地獄里歸來的鬼魂，蕭殺與悲絕織，隨著風聲唱出一首殺戮之歌。 

 甚至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 

 在燈火明站著辛夷，面容最是真實清晰，也仿佛唯有這個機人，最像人了。 

 辛夷笑著走來，道：“我方才問了青鞘，說樊媽媽被留在了軍營里洗裳，說私闖軍營，按照軍法應該要打軍的，但是樊小花念在年邁的份上，才去洗裳的。” 

 “小花真的好有趣啊，怕是連條狗進了軍營得挨幾下，總司，我可想見見小花了。” 

 沒有到那份悲涼氣息，笑容像是暗黑泥土里開出的一朵太花。 

 人和機人的悲歡并不相通，且毫無。 

 落錦書嗯了一聲，便回屋去了。 

 辛夷追了過來，“你真頑固睡你屋中啊？不怕它晚上咬你嗎？” 

 見總司不理會，覺得無趣，道：“我去找暗疾仔玩。” 

 “辛夷！”落錦書急忙喚住了，胡給找了點差事，“去看看那個……高大人，還有梁度，做個出院回訪，去的時候問居大夫開個專門用于后調養的方子送過去。” 

 “但現在是晚上了。” 

 落錦書嚴肅地道：“對，因為我們蕭王府的人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做回訪，去吧，快去。” 

 “哦，也對，順帶把醫藥費催一下。” 

 落錦書忙地又了一聲，“不必催，我問過敏先生了，說高大人的醫藥費也是王府出的，過兩天他月底結賬就會順便把醫藥費給結了。” 

 辛夷高興地道：“真的？那太好了，總算可以清賬了，那我去找居大夫。” 

 機人蹦蹦跳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