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觀察著葉紀棠的反應,卻見他的手攥被角, 垂下眼去,臉嚴肅。
“那日將軍突然造訪,你為何要將曹大夫藏起來?”蘇晚秋鼓起勇氣終于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事,“不是一直都不待見他嗎?”
屋里的空氣短暫的凝固了一瞬,蘇晚秋回頭看看素心,就那樣低頭站在床邊,好像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
“曹大夫。”葉紀棠語氣頓了頓,靠坐在床頭仰面,將手搭在額頭上,閉上雙眼,“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目前我找到的唯一一個可以證明母親清白的人。”
心頭突然一跳,這話那天他跟曹大夫說過,蘇晚秋的心中就一直在好奇,“可是你母親有什麼樣的冤屈呢?這件事好像已經塵埃落定三四年了。 ”
況且還傷害了你。
蘇晚秋的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到底應不應該說出這些話。
“這件事本就沒有塵埃落定。”葉紀棠出手來在眼前晃了晃,可是他的眼底卻沒有一波,語氣里也帶著淡漠,“母親并不是下毒的人,下毒的另有其人。”
什麼!蘇晚秋震驚的睜大雙眼,燭火微微晃,在葉紀棠的臉上忽明忽暗。
“我在睡夢中吸了毒煙,眼睛就在那時候突然看不見了。”葉紀棠語氣之中無喜無悲,似乎他所講述的那一段往事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接著我聽到母親的哭泣,還有痛苦的尖,然后,我就被灌下了毒藥,扔在地上。”
震驚的蘇晚秋僵直在那里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腦補出葉紀棠當時正在經歷著多麼絕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
“有哪個想要和孩子同歸于盡的人,前一天夜里會晾干桂花,還吩咐婢第二天清晨醒來。”葉紀棠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歪過頭去面對窗戶。
“曹瑜那個時候曹宗衡,是京城之中著名的神醫。”葉紀棠咳嗽一聲,蘇晚秋急忙遞上一杯茶水。
雖然當時遠在深宮,但是曹宗衡的名字,在蘇晚秋的記憶中竟然出現過。
“那你為什麼會說,如果不是你燒了他的鋪子,他當時可能就沒命了?”蘇晚秋心里面已經知道了大概,但還是忍不住向葉紀棠尋求真相。
“他救了不該救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真相。”葉紀棠輕笑一聲,可是笑里面卻充滿了深深的無,“將軍府的人怎麼能容下他?”
越聽越覺到將軍府的殘酷,只覺得后背的冒出涼氣,就連夏天的晚風都覺不到一點點的熱度了。
“所以……”蘇晚秋言又止,轉頭看素心,素心很明白的點了點頭,躬退出臥房,輕輕將門合上。
這時蘇晚秋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音問道:“所以你保護曹大夫,是想讓他幫你證明當年事的真相?”
葉紀棠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見他不說,蘇晚秋也不好意思再問,幫他蓋了蓋被子,又將他額頭的手帕拿下來沾涼了搭回他的額頭上,輕手輕腳地向門外走去。
葉紀棠的恢復,才是重中之重的。
剛要推開臥室大門,便突然聽見素心在門外似笑非笑的聲音,“喲,蘭心啊,你這不在院子里忙活,跑到公子的屋前忙活什麼呢?”
蘭月被嚇得向后退了兩步,垂下頭去,低眉順眼的說:“姐姐,我正在打掃院子,正好掃到公子屋前。”
說罷,作揖轉便要離開。
可是素心一向都不是好惹的,突然一把抓住蘭月的領,將向回拽了過來。
拉到自己面前彎下腰去,素心已經在蘭月的耳朵旁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小聲說:“我勸你最好不要在這個院子里面什麼手腳,不然我怕你缺胳膊的就不好辦了……”
說完,素心的角勾起一抹邪魅至極的笑容,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平日的單純向,沖著門里面的蘇晚秋微微點頭,這才垂頭繼續向前走去,徹底的消失在偏房之中。
素心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蘇晚秋覺頭皮發麻,卻還是著頭皮向外走去。
而此時在白婉兒的院子里,白婉兒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捂著臉干嚎不掉眼淚,“妾的臉要徹底毀了,父親你就救救兒媳婦吧!”
葉鴻明靜靜地坐在主位上,埋頭喝著茶水也不知是喜是悲,看起來一副無關風月的樣子。
秦曼嘆了一口氣,翹著指尖了額頭,“這幾天時間你已經在我們這里哭了好久了,不累嗎?”
白婉兒哭得梨花帶雨,一白早就已經被地上的污漬所染,可是也已經顧不得其他了,拿手帕著眼角的淚滴,“只求父親行行好,跟外頭那些守門的侍衛說一聲,讓我請個大夫進來給自己瞧瞧行不行?”
在這個悲哀的時代,人只能靠臉吃飯,臉被劃花了就相當于是死路一條。
尤其是在這種宦人家,邊的大把大把抓,就算是沒了一個白婉兒,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白婉兒。
秦曼覺自己的額頭突突直跳,使勁著額頭,卻一直都沒有說話,一個勁兒的沖著白婉兒使眼,讓不要再說話了。
可白婉兒早就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全然不顧,此時本不去看秦曼的提示,跪著爬到葉鴻明腳邊,抱住葉鴻明的,“父親,求求您救救兒媳吧!”
秦曼有些苦惱的皺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靠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再也沒有說話。
反倒是葉鴻明有些茫然得睜大雙眼,上下打量著白婉兒,“我看你這人哭得厲害,能吃能睡,臉上劃了一道口子就能哭這樣?”
白婉兒一聽此話嚶嚀一聲,哭的更狠了,本不顧秦曼在旁邊的示警。
磨泡之下,葉鴻明終于無奈的擺了擺手,沖著在那邊還裝死的白婉兒說:“行了,看在景堯的份上,今天晚上把大夫送到你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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