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之人淚

　　當今天下有四大國，分別為古囘月國，炎啟國，南雁國，武祁國。

　　其中，炎啟國皇子歐鱗最是高調。無論是朝野上下，還是黎民百姓，無人不知他歐鱗才德兼備，雍容風度。

　　而此時，這位皇子殿下正風度全無的面目猙獰，將一封匿名書擲在地上。“好一個父皇，好一個太子！”

　　“殿下，既然趙黨已經手，那我們也不必再手下留了！”殿前中郎將何武振聲道。“不如干脆來一場清君側，靖國囘難！”

　　何武話音落下后，又有幾個謀士上前獻策。而歐鱗也只是最初失態地怒喝出聲，再只是閉起眼眸，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歐鱗時喪母，但也好歹是嫡子，平時父皇沉溺酒，朝中事務哪樣不是他歐鱗親手料理？明明他才是正統的太子人選，這已是朝野上下默認的事實了！

　　可偏偏妃趙嫣野心不小，仗著父皇癡迷其，竟要推自己的兒子歐焠上囘位！

　　哼，平時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可是現在……

　　他歐焠算什麼？酒囊飯袋而已！將炎啟國予趙嫣母子之手，豈不是就得等著滅國？

　　父皇啊父皇，你真糊涂！我怎能允許，好不容易朝治清明的炎啟國毀在只會作威作福的外戚手中！

　　角上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笑容，歐鱗心想：父皇，既然你不念及這父子之，是要我和歐焠到手足相殘這般地步，那兒臣真的不必再顧忌什麼了。

　　“何武，聯系右相和大將軍，計劃可以提前實行了。”

　　“是，殿下！”

　　隨著皇子殿中這一聲斷然，炎啟國皇室終于不再平靜。日復一日，在昏囘庸的老皇帝歐袮偶然染風寒，從此一病囘不囘起后，朝中暗洶涌愈發難測。

　　而原本上定的太子人選，由于種種原因，終歸是沒有公布于世。對此，歐鱗終日保持著合的微笑，繼續和趙嫣母子玩著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戲碼。

　　直到歐袮即將撒手人寰這夜。前期的平靜，似乎就是為了迎接這場暴風雨的序曲……

　　何武一戎裝，仗劍帶領宮廷侍衛們把持宮門，嚴任何人出。文武朝臣們則各自安然在家，對歐鱗信心十足。

　　可就在這時，全然不知山雨來風滿樓的趙嫣母子，以及左相趙氏一族，還在為老皇帝瞞著歐鱗匿下來的詔而高興不已。

　　夜，在帝王囘后妃們的一片哀哭中，歐鱗面帶高深莫測的微笑，一步一步走進了帝王寢宮，坐在帝王榻前。

　　“怎、怎麼是你？嫣兒呢，小焠呢！”歐袮瞪著渾濁的老眼，狠狠盯著自己越來越看不的嫡長子怒聲質問道。

　　他快不行了，所以趕忙太監傳喚趙嫣母子前來，打算在歐鱗察覺之前宣布詔。可是現在，他所溺囘的嫣妃和皇子焠都沒有來，來得反而是歐鱗，這已經很好說明問題了。

　　“父皇，難道在您心目中，兒臣就是那吃人的虎豹嗎？”歐鱗不答反問。

　　“朕再問你！嫣兒呢？小焠呢！”老皇帝執著地不松口，活像是盯著仇人一般狠狠剜向歐鱗。

　　歐鱗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只是心下微冷，語氣也有些薄涼：“父皇，依兒臣看，您最好還是先擔心下自己的境吧！”

　　“你說什麼！你這逆子！”歐袮當即責罵。

　　歐鱗冷冷看了他一眼，從袖袍中囘出了一紙圣旨，平靜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朕兩子，唯長子歐焠最合朕心，即日起加封太子，得居東宮，欽此。”

　　“逆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歐袮不解歐鱗此舉為何，事實上在他寫完這圣旨的第二天卻發現圣旨原稿不見了，想來也是手眼通天的歐鱗所為。

　　從那時起老皇帝對歐鱗提防種種，也無非是為了籌謀，給他最溺囘的歐焠母子帶來最大利益。

　　父子猜忌嫌惡至此，何談親？

　　歐鱗此時方才真正放下，目冰冷地盯著歐袮滿是褶皺的臉，拍拍手。“將詔拿來！”

　　“是。”對方恭聲應是的聲音太悉，歐袮登時瞪大了眼。“逆子！你竟然早早在朕邊埋下耳目！大逆不道！朕要廢了你的皇子位！咳咳……”

　　歐鱗聞言神愈發冷淡，“父皇到如此地步還是冥頑不靈嗎？既然如此，休怪兒臣不顧念手足誼，先拿皇兄開刀了。”

　　果然老皇帝一聽，驚恐了，再不敢開口責罵。

　　不一陣工夫，老皇帝的太監恭謹地雙手捧出一卷明黃圣旨走來：“此乃詔，請您過目。”

　　歐鱗在老皇帝無比忌憚的目下直接打開了圣旨。瀏覽過一遍，歐鱗仰天大笑，眼神嗜。“好啊父皇，你果然是兒臣的‘好父皇’！來人，筆墨伺候！”

　　“是。”太監退下，很快又送上一卷跟歐鱗手上所拿的一模一樣的圣旨。

　　“逆子，你要做什麼！”歐袮要是再不懂歐鱗的意圖，那他就白做皇帝這麼多年了。“你膽敢犯上宮！逆子，朕要誅你九族！”

　　歐鱗強地把筆塞進老皇帝手中，無比冷漠地看著他：“父皇莫不是老糊涂了，兒臣的九族之中，也是包括了您。若您不想皇兄和嫣妃好過，那就繼續罵吧！大不了兒臣等您龍馭歸天，多費一番工夫便是。”

　　“你……”

　　“請吧，父皇！”

　　歐袮見大勢已去，不得不含恨在歐鱗準備的圣旨上寫下幾筆草書，然后憤而掀翻筆墨，重重呼了幾下，癱在龍榻上，彈不得。“逆子、你敢嫣兒和小焠半分，朕就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放過你！”

　　滿意地拿起圣旨，歐鱗長聲大笑。“父皇，您果真是老了，連最起碼的帝王心都忘了嗎？斬草，一定要除啊！”

　　辦完最重要的一件事，歐鱗在老皇帝恨不得筋骨的目下走出了未央宮。并在他一聲令下后，未央宮八扇大門倏然閉，連一線也不能。

　　老皇帝歐袮就一個人孤零零地被關在里頭。

　　三天后，帝崩。

　　歐鱗從未央宮請出帝王靈柩，突然發現帝王死因有疑，大怒之下當著文武百的面命人徹查。

　　結果自然是循著蛛馬跡查出歐焠的謀害機，以及各種證據，包括老皇帝原本為他準備的詔。

　　歐鱗大悲之余，將歐焠一囘黨之謀公布于天下，字字淚訴說了歐焠心急于皇位弒父，弒君，被自己識破，父皇改詔于自己，不料歐焠早已給父皇喂下毒藥的事經過。并震怒地頒出第二道詔火速登基，并以新帝之尊下命：于未央宮前，斬此弒父弒君大逆不道之賊子以告先帝在天之靈！

　　于是這年冬天，未央宮前道道慘烈的紅梅競相綻放。

　　嫣妃，也就是歐焠的母妃趙嫣，在人和兒子先后死的雙雙打擊下，不幸瘋癲。

　　悲憤地痛斥歐鱗，可惜人們不會相信一個瘋癲之人的話語。反而趙氏一族因其母子連累，接下來一年中被新帝下命株囘連的株囘連，發配的發配，從此再無趙姓人活躍于炎啟朝堂。

　　而趙嫣招致新帝厭棄，被關進未央宮嚴加看管也沒有消停下來。在春天新芽囘出之時，趙嫣瘋狂沖出重重衛錮，盜走皇陵中歐袮的尸，又回到未央宮放了一把大火，將一切痕跡燒得干干凈凈。

　　事后新帝得到太監總管稟告，未央宮囘無一人尸骸。

　　歐鱗眉一挑：“隨一個瘋婆子去吧，朕不至于連這點肚量都沒有。至于未央宮重建事宜，擱置吧！”

　　“奴才遵旨……”

　　歐鱗批完奏折，偶然間來了興趣召來大將軍之子宇，也就是他做皇子時的伴讀道：“朕新近登基，足不出宮門難能曉天下事。不如你隨朕一起，微服私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