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走了。”

那道好聽的聲音又響起來，催促著小廝前行。

陳平看著馬車緩緩消失在自己眼前，良久都沒有彈。

“父親……”

邊忽然傳來陳海微弱的聲音。

“小海，怎麼了？”

陳平低頭，見陳海的臉上褪盡，滿臉的驚慌，眼神中甚至還有他看不明白的一些東西。

“那個人，是娘親派來的……對麼？”

他聽京城里面的人說，說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福氣真好，上這麼一戶正妻不和，嫡分裂的家庭，而且還給他生下了嫡子。

這等侯爺死了。整個侯府的家產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了。

陳海想，他娘親應該也如同他們所說很想要整個侯府的家產吧。

還有他那個剛生下來就和他天差地別的小弟弟，如果沒有了他和爹爹這兩人的威脅，那麼娘親和弟弟就能夠安心地得到整個侯府了不是麼？

可這是為什麼呢？

他們明明就答應了要離開這里回到揚州，還說了這輩子都不會再打擾他們，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麼狠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活生生的人！他從小生下來就沒有娘親疼，現如今他的娘親還要親手殺了他麼！

陳平神肅穆地拍了一下陳海的腦袋，“不要想，你娘親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這一句話是多麼的無力，陳平說完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不是還有別人麼？他們窮苦人家，一沒財二沒勢，三初到京城本就沒有得罪人家的機會。還會有誰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殺他們兩個？

只是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就是無法親自揭出來吧。

“如煙姐姐……會死麼？”

陳海又問了問一句，他眼底的芒正在一點一點逐漸消散下去，這是他對水的期待也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俗話說哀默大過心死，大概便是這樣了。

“不會的！”陳平堅定地搖頭，“我們現在就去找世子妃救如煙姑娘，不會有事的！”

世子妃神仙一般的人，神通廣大，肯定有辦法救如煙姑娘！

蘇錦繡見到安如煙的時候，鮮紅的流了一地，而安如煙手里還攥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有跡，不難看出經歷了一場驚心魄的戰斗。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安如煙的命。想到了水可能會手，所以早就在揚州安排了人手。

可是料想錯了一件事，就是水比想象中的還要心急，甚至都覺得有些異常的害怕了。

按的設想，水會在揚州對這兩父子下手，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會知道這個姨娘曾經還嫁過人，為人家生過孩子。

蘇錦繡本來想用陳平來揭開水的真面目，但是這建立在他自愿的程度上。

所以讓他們兩個先跟水見了一面，發現陳平對水用至深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后來陳平被水拿一百兩銀子給打發走了，陳平又是寧可自己傷心也不愿意傷到水分毫，便知道不能強迫他去指證水。

所以同意他們兩個回了揚州，只是沒想到竟然就是這樣的疏忽而害了如煙。

蘇錦繡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陳平和陳海兩個人一言不發地坐在凳子上。

尤其是陳海，兩眼呆滯沒有焦距，仿佛經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刺激。

見出來了，陳平立馬上前問詢，“世子妃，如煙姑娘如何了？”

那麼多的，他現在來歷歷在目，這濃濃的在他眼前揮之不去，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安姑娘為了救自己和小海一個人對上黑人的場景。

“已經沒有什麼生命大礙了。”

蘇錦繡說完這句話，很明顯地發現坐在一旁位置上的陳海抓著自己擺的手松開了一些。

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其實不止陳平知道這個黑人是誰派來的，就連陳海也猜出來了吧。

只是這些終究對一個不過十一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殘酷，要知道孩子的眼中就算再如何懂事，也是善惡分明。

當有一天孩子信任的親人突然了自己眼中的惡人，甚至還要殺了自己滅口的時候，很難想象他的心里在承著什麼。

“小海，你知道如煙姐姐手里的匕首什麼來路麼？”蘇錦繡忽然蹲下子來，沖著位置上的陳海招了招手。

雖然并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麼，不過還是被吸引住了，迷茫地向蘇錦繡走過去。

“這把匕首啊，曾經屬于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這個壞蛋燒殺搶奪，無惡不作，占據了一個山頭了山霸王。后來朝廷帶兵圍剿才抓住了這個壞人，可是那個壞人在臨走之前還提了一個要求，你知道是什麼麼？”

“什麼？”

陳海已經完全地被蘇錦繡提起了興趣，他暫時的忘了他母親要殺他滅口的事，問了一句。

蘇錦繡微微一笑，“他說讓我再最后看一眼我的兒。”

這個故事是安如煙說給聽的，多多也能猜出這個人關系來。

當年胡江是何等的威風，朝廷圍剿了五年才端了他的老巢。

都說他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匪，可是誰又知道當年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的時候被當地的員欺，最后甚至那個員還覬覦他的妻子他才一怒之下殺了員占山為王。

當年胡江被捕，可是妻子卻因為時常到周邊做善事，迫于百姓力，府才沒有殺了這兩個人的命。

胡江的兒就是如煙，不過如煙從小命途多舛。胡江被砍頭之后不過幾個月母親也跟著去了，一個小孩后來也不知怎麼的就淪落到了青樓。

“小海，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個世界上善惡不是純粹的，一個人也不能永遠一個單薄的善惡來評論，他代表著許多復雜的關系，人心，是最復雜的東西。”

善惡這種東西自古就難以定論，陳海不過一個小孩子，想法自然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