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傷實在太重，馬車沒有直接回丞相府，而是進了一個小鎮，找了家客棧停了下來。

雖然李穆并不在意李宸是死是活，但既然從林子里把他拎出來了，總是要救的。

馬車停下，李穆讓楚夢去拿了條寬大的毯子，直接將秦月整個人給裹了起來，不顧手下奇怪的眼，就這麼抱了進去。

下車時看了一眼蕭山馬背上還剩下半條命的李宸，道：“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馬匹一路顛簸，李宸一直未醒，半都被染了，若是就這麼回涼州城，怕是未必能活著撐到家。

蕭山應了聲是，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從李穆抱著的秦月上挪開，這麼看著主子夫人實在是失禮的。

難得秦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扯了扯李穆：“喂，你干嘛？”

“什麼干嘛？”李穆一副不解的表：“你傷的那麼重，不適合趕路，我們在這里休息幾天再走。”

“我知道，我是說我能走，這麼抱著像什麼樣子？”秦月聲音更低，被客棧門口打雜的丫頭小廝用好奇的眼注視著，都有點抬不起頭來了。

“你那腳能走什麼？”李穆毫不客氣反駁道：“想越來越嚴重麼？還是想換其他人抱？”

這語氣實在是有些奇怪，秦月看著李穆一本正經的臉，扯了扯角：“你……這里又不是丞相府，除了你的手下又沒有其他人在，如此恩是要給誰看麼？”

“恩，一定要給人看麼？”李穆抱著秦月穿過大堂，走進后院，走進房間，輕輕的放在床上：“我是你丈夫，如此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也算是吧。”秦月放松了躺在床上，有些好笑：“你這算是在補償我麼？覺得疚不好意思？”

李穆的臉上難得的有些尷尬，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走到門口，吩咐站在門口的楚夢：“讓店家送點吃的來，準備熱水給夫人沐浴更。”

楚夢應了聲連忙去了，秦月了肚子，最后一餐是昨天中午，昨晚上沒吃，今早上沒吃，如今已經是下午了，一天一夜只吃了幾個果子，還伴隨著高強度的力消耗和一直繃著的神經，雖然上的痛分散了大部分的注意，但這一想起來，還真了。

吩咐完了，李穆站在門口調整了一下表，回到床邊，有些不敢看秦月探究的眼神。

看著李穆的尷尬，秦月不由的道：“李穆，你真的不必如此，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份，但在涼州城這個大漩渦里，誰都要做出不由已的事來。我不怪你。”

有些話太涼薄，秦月覺得李穆應該知道，所以并不想說出來。

上的傷是誰都可以留下的，但卻也是可以抹藥休息就長好的。心里的傷不是那麼容易愈合的，卻并非誰都能傷，李穆如今做的無論多絕，也不會秦月恨之骨。沒有，何來有恨，

李穆沉默了半響，似乎有些話想對秦月說，但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正在猶豫中，楚夢已經在門外道：“爺，沐浴用品已經準備好了，夫人可以先行沐浴，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些清淡飲食，很快就送來。”

李穆只是替秦月把一的破爛服都掉了，大致的拭了一下，總得來說還是一狼狽的，至自己都能覺到頭發結了一塊一塊，上面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進來了。”李穆應了一聲，魚貫進了幾個小廝，抬著木桶熱水，楚夢跟在后面，捧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服也藥瓶。

小廝目不斜視，放下浴桶和水后便退了出去，楚夢將托盤放在一邊，拿了托盤上的藥給李穆道：“爺，藥拿來了。”

李穆拿起藥瓶打開聞了聞，點了點頭：“放進水里去。”

應該是什麼消腫散瘀的藥吧，秦月也沒多想，艱難的撐起打算起，坐起來后看了一眼完全沒有打算走的李穆，不由的有點奇怪，怎麼自己要沐浴，他還不打算走麼？

面對秦月赤嫌棄的目，李穆也有些面子掛不住了，解釋道：“我抱你過去，讓楚夢伺候你沐浴。”

洗個澡而已，還要什麼人伺候，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大小姐不，秦月好笑，不過也不勉強，由著李穆將抱到浴桶邊，現在走路是有些勉強，雖然楚夢會武功也不是抱不，但相比起被楚夢抱，還是更愿意被李穆抱吧。反正他們是夫妻，既不必做恩的樣子給誰看，更不必做疏遠的樣子給誰看。

好在李穆還是有分寸的，將秦月抱進浴桶中后，便道：“我也去隔壁沐浴一下，有事找我。”

秦月應了聲，楚夢卻用一種有些擔心的眼神一直追隨著李穆的影，直到們關上，這才收回視線。

秦月懶得理楚夢，閉著眼睛進了浴桶中，溫熱的水刺激著上的傷，一陣一陣的痛，哪里都痛，從皮滲骨子里的痛。

就在浴桶里將破破爛爛的都丟了出來，秦月睜開眼看看楚夢：“幫我洗洗頭發。”

一直對楚夢雖然說不上和氣，但也算客氣吧，至并沒有刻意為難過，但是這人在開始的謹慎過后，似乎有些變了。至在這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些掩飾不住的敵意。

真是好笑了，秦月看了楚夢不不愿的臉，不不慢的道：“愿意就手，要是不愿意就出去，在酒樓找個丫頭來伺候。”

秦月從沒有把自己當做大，拿丫頭不當回事，但也不能接丫頭拿不當回事。李穆的下人，就算不是的下人吧，那也不是主子，擺著一張臭臉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這是做什麼，給自己添堵麼？

“屬下不敢。”楚夢應了句，挽起袖子，開始替秦月沖洗頭發，好在雖然心不好，作還是輕的，當然也毫不懷疑要是不輕的話，秦月一定會把自己丟出去，這人不簡單不溫，這一點早就清楚。

“不敢就最好。”秦月閉著眼睛：“就算是敢，也千萬不要讓我看出來。我連李穆的氣都不能，跟不會讓自己你的氣。”

“是。”楚夢應了聲，十分憋屈，忍了又忍才道：“屬下不敢給夫人氣，只是……”

“只是什麼？”秦月睜開眼睛瞄了楚夢一眼，一幅委委屈屈的樣子，好像自己在欺負似的。昨日上三木崖，還說保護自己，結果呢，紫人出現，李宸擋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楚夢去了哪里，連個人影都沒看著。

楚夢卻沒打算再說了，低下頭來，低聲道：“沒什麼？”

“沒什麼就沒什麼吧。”秦月轉過頭去：“我一直不想和你多說話，因為你知道太多，太多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我不和你說話，是不想讓你為難，明白麼？多說多錯，我若是真想從你這里知道什麼，你以為自己瞞得住？”

秦月冷笑了一聲，不是不能從楚夢口中套話，只是不想這麼做罷了。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實在是太累了。

楚夢的手抖了一下，沒敢答話。

秦月舒服的嘆了口氣，將全部埋進了水里，看來灑在水里的藥是真的有用的，雖然開始痛了一陣子，但這疼痛卻很快緩解了，換來的是分舒服的覺。

臉上好像也有些傷和淤青，秦月用巾帕沾了水敷在臉上，然后吸了吸鼻子，水里并沒有放花瓣之類七八糟的東西，但卻有一陣淡淡的香味，不太明顯，卻有些悉。

“這是什麼味道？”秦月將帕子拿下來，放在鼻子邊仔細的聞了聞，隨口道：“放在水里的是什麼藥？”

“啊，藥？”楚夢愣了下，然后很快的道：“是爺專門請大夫配的，舒筋活的，夫人您在水里泡夠半個時辰，很快上的瘀傷都能退了，也不會留下什麼疤的。”

李穆既然有自己的一群手下和背后的勢力，那麼有些制傷藥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秦月點了點頭并沒在意：“這藥好像是不錯，過陣子找李穆要但帶在邊備用。”

然后秦月就覺得楚夢手一抖，不由的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楚夢差點要了自己的舌頭。

秦月沒看見楚夢的表，也沒多想，不過這藥味卻是真的很悉，不是這一世聞到的，而是上一世，似乎也不是在涼州城，那會是在哪里？

秦月又將鼻子湊近水面使勁兒的聞了聞，只聞的楚夢心里一陣陣的發：“大你在聞什麼？”

“這味道很悉？”秦月道：“我好像聞過……”

“可能傷藥的味道都差不多吧。”楚夢有些敷衍的道。

楚夢的解釋秦月自然是不滿意的，而且見的眼神好像有些躲閃，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又怎麼躲的過秦月的眼睛。

想了想，秦月手從托盤上拿起倒完藥的空瓶子：“這個瓶子我拿著，我在涼州城也認識個見多識廣的大夫，到時候給他看看，應該能配出相似的藥來，我也不能白用你們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