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周圍的氣氛冷得像結了冰似的。
冥野怔怔地著我,角扯出一抹干笑,略帶惶恐地說:“雪兒,你是不是生本王的氣了?所以才故意說這話給本王聽?”
我低著頭,雙手置于腹前,手指不自覺地來回纏繞著,卻什麼話也沒說。
心底卻是真的生出了懼意。
從前我總以為只要冥野我,那即便是有天大的難關,我們倆都能攜手前進。可后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天真和稚。
說到底我始終是個人,哪怕我不畏生死,愿意以命去搏這段。可我邊的親人和朋友呢?他們又何其無辜。
冥野再次手想要拉我,冰涼的手掌到我的瞬間,我嚇得頓時就把手了回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反應。可這就像是生理本能,我下意識地就對冥野生出抵抗心理。
冥野臉上頓時劃過一落寞,隨即眸眼中又漫開一好似帶火的怒氣,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可知本王找你找得有多著急!從幻魂殿出來后便馬不停蹄地趕來找你,生怕你出事。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開口要趕我走!”
著冥野怒不可歇的模樣,我的心卻像是鈍刀剜過般生疼。
若是有別的選擇,我又怎麼可能開口趕冥野走?不得,恨離別,乃是世間最大的痛苦。我對冥野的,并不亞于他對于我的。
可人鬼殊途,我又有什麼辦法?
反正鬼族壽命長,我對于冥野而言也不過是滿滿鬼生路上的一道曲罷了,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忘了我。而我,即便此生忘不了他,待我死后也可以喝下孟婆湯忘掉這一生的恨糾葛。
心愈發地揪痛,我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不再看他。
在我左右為難之際,外婆突然從院子里走了出來,急匆匆地問我:“小雪,你見過彩花嗎?”
彩花是我舅娘的名字,外婆和舅舅一般都這麼稱呼舅娘。
聽著一旁嗷嗷的豬聲,我的心忐忑得不行,僵直著子就撒謊說:“沒看見,我是聽見豬才出來的。”
等我轉頭的功夫,冥野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或許冥野已經離開了,聽著我說了這麼多句無的話,離開也是正常的。可我這心卻像是腌進了檸檬里似的,酸得厲害。
不過此時我卻沒什麼時間去思考冥野這會兒去了哪,因為外婆正著急著要往豬圈里進。
豬圈又臟又臭,而且老母豬才剛生了豬崽,護犢心切,外婆若是這時進去,想必得吃好些苦頭。
我連忙上前拉住外婆,著急地說:“外婆,你年紀大了,豬圈太,你可不能進去,萬一摔著著可怎麼辦?”
許是我的聲音太大,連睡著的舅舅都給吵醒了。他睜著微瞇的睡眼,邊著懶腰邊不耐煩地問:“大早上的,吵吵鬧鬧干嘛呢?”
外婆一見是舅舅來了,也不著急著進豬圈,轉頭就對舅舅說:“彩花不見了,家里豬下崽了,你說這時會去哪了?”
舅舅雖說是個人,但平時和舅娘也十分的恩,聽到舅娘不見的消息臉頓時就凝重了起來。不過他好歹是個大男人,思考問題總是要比人要冷靜些。
“彩花是啥時候不見的?”舅舅問。
舅舅朝我這邊看了眼,我的心頓時咯噔了下,卻強咬著牙心虛說:“我不知道。”
外婆這下急了,嚷嚷著說:“你睡覺的時候是頭死豬嗎?彩花這麼大個人不在了你都沒覺?”
再怎麼說舅舅也是個長輩,在我面前挨外婆的罵總歸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臉漲紅著聽了小半會兒便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嚷著:“這山能去哪?頂多是去采菌子或竹筍了。我現在就去把找回來。”
丟下這句,舅舅二話不說便沖進了山里的小路去。
我擔心舅舅會遇見和舅娘一樣的怪事,便自告勇地跟了上去。
天才灰蒙蒙亮,山里的草木葉子上全都沾著晶瑩的水珠。
一邊走著,我一邊悉心地觀察腳下的灌木葉子,試圖從中找到昨夜留下來的跡。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里霧氣太大的原因,竟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我們倆在山頭上繞了老大一圈,卻都沒有看到舅娘。但是我心底很清楚,就算發現舅娘,也只能找到的尸。
一直找不到舅娘,舅舅莫名地慌了起來,邊走著邊回頭問我:“小雪,你說你舅娘不會出啥事吧?”
我不敢將昨晚發生的事告訴舅舅,擔心他一時承不了這麼大的打擊,只能著頭皮安他:“沒事的,舅娘福氣好,就算遇到什麼危險的事,也必定會逢兇化吉。”
“對對對,不會有事的。”聽了我勸的仿佛得到了大赦般激地自語著,又回過頭來對我說:“這麼一大早就讓你跟出來走這麼久的山路該累壞了吧?不如我們先回去歇息會兒?”
我先是一愣,又有些不解地問:“我們不找舅娘了嗎?”
舅舅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說:“不礙事,平時也會不說一聲就跑到山里去。剛才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看見人,指不定是和我們走岔已經回去了。”
一時間我陷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告訴舅舅關于舅娘已經死去的真相。卻又擔心著,若是告訴了他,自己就會再次被扣上掃把星的帽子被趕出外婆家。
左右為難之際,外婆突然從遠走了過來,邊杵著拐杖,邊焦急地問:“怎麼樣,彩花找到了嗎?”
舅舅和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外婆眸子頓時黯淡了下去,卻也沒再說話,杵著拐杖就開始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看著外婆舅舅因為舅娘而揪心的模樣我心里難極了,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似的。心怦怦地打著響鼓,面對眼前的景況卻忐忑得不知所措。
猶豫再三后,我再忍不下去了,站直子便對外婆和舅舅說:“對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瞞著沒說出口,其實舅娘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