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在上，千萬保佑小雪平安無事，再無災禍。”

睡得迷迷糊糊間，我約聽到了紅姨的聲音，掙扎地張開雙眼，迎面就看見了跪在菩薩面前的紅姨。

渾上下仿佛被鐵榔錘砸了個遍似的，哪哪都痛，腦袋更像是塞了一把火般，滾燙滾燙的。我想要起，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嚨更像是塞了一團染著汽油的棉花似的，隨時都能蹭出火來。

“紅姨，紅姨——”

我勉強地張開，從嚨里出幾個音節。紅姨聽見靜，轉就湊到了我的旁，關切地說：“小雪，你終于醒了。發燒了你怎麼都不說呢？還這麼一大早起來，服也不多穿一件。”

說著話，紅姨又暗自地嘆了口氣，自責地說：“這一切也怪我，最近你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本來就沒什麼心思，是我不夠關心你，才讓你病的這麼嚴重。”

我看著紅姨皺著的眉頭，還有眼睛底下的一圈烏黑，心底不由地泛起一陣愧疚。

說到底紅姨與我并不算真正的親人，也只是心腸好，所以才把我當作半個兒一樣看待。只是我從來沒能報答的恩，反而讓一把年紀還替我心。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不是你的錯，紅姨。是我自己不爭氣，連累你為我心了，對不起。”我愧疚地搖頭道。

紅姨輕拍了我的手背一把，安著說：“傻孩子，和我說什麼對不起。姨這一輩子沒生孩子，就把你當親兒看。如今姨也不盼別的事，只希你能夠趕快好起來。你既然醒了，我就給你把藥捧過來。”

著紅姨急匆匆的背影，我心底的愧疚越發地濃重。紅姨對我這麼好，我應該早點打起神來重新振作才對。可是我一想到冥野還有自己的孩子，心就像是被鋸子死命拉扯般，疼痛得厲害。

算了，就讓我這樣渾渾噩噩地下去吧！我不想再清醒，更不想回憶起那些令我難過的往事。如果我死能夠讓自己解，那就死好了。

可憐了我的孩子，尚未足月就離了母親。他是那麼的聰穎，才剛出生就懂得喚我“娘親”，也不知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他過得怎麼樣，吃得好嗎？有沒有長大了些？

越想著我越覺得心臟痛，攥著被褥的手也不自覺地發。

都怪自己沒有用，哪怕我再氣一點，又或者說當初聽從幽花的話保重，或許葉來搶孩子的那一日，我也不至于毫反抗能力也沒有。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后悔藥，我終究是被趕出了那個地方，遠離了自己的親生骨。而那個曾經許諾過要護我一生一世的人，卻一次也未曾來探過我，只顧著寵幸新娶的人兒。

滾燙的淚珠再一次從眼角落下，床邊木柜上的鏡子正好映出我如今的模樣。臉頰蒼白得猶如屋外茫茫的白雪，也慘白開裂著，唯有一雙流著淚水的眸子出殷紅的，看著妖艷卻又凄涼。

紅姨捧著冒著熱氣的湯藥進屋，正好看見我的模樣，嚇得趕忙放下了手中的藥碗，匆匆地坐到我的旁，扶著我說：“小雪，你是不是心里藏著事。如果你要是心底不好，一定要說出來，憋在心底只會更難而已。”

自從離開間之后，握著心底就一直憋著一口氣不痛快，總覺得口堵得慌。只要一想起冥野的臉還有我那尚未足月的孩子，就有恨意緩緩地浮上心頭。

為冥野的妻子，我自覺得問心無愧，哪怕在王府里了再多的委屈都沒有向他抱怨過半句，只為了和他好好過日子，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我的心緒如何能平？又我如何能不恨？

我怔怔地著灰白發黃的天花板，眼前卻浮現著冥野大婚之日騎在赤炎馬上的模樣，心底的恨意猶如浪濤般席卷而來，指尖深深地掐進了指中央，連著后槽牙都差點被我咬碎。

“紅姨，我好恨啊！到底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麼他們連我的孩子都不肯留給我，為什麼……”

我抱著紅姨，撕心裂肺地哭喊著，腦子里卻不停地回想起葉抱走孩子的那一幕。

那時候，我的孩子哭得真慘，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發出這麼響亮的哭聲。我只記得他一遍遍地喊著我“娘親”不停地要葉將他放下來，可我卻沒有力氣起將葉攔下，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沒事了，說出來就好了。往后的日子還長，你一定要保重才好。”

紅姨輕輕地拍著我的后背聲安著，又松開我的懷抱地說：“小雪，姨把你當做自個的孩子，你也不要見外，往后不管心底有什麼事一定要和姨說，可別再像今日這樣自己憋著，萬一失心瘋了怎麼辦？”

剛才我是被恨意蒙住了眼，現在仔細回想鏡中的自己，滿眼的恨意與怨氣，倒和變厲鬼的葉又幾分相似。

還好紅姨發現得早，如果不是及時提醒我，想必我一時想不開繼續這麼郁郁寡歡下去，等我氣絕之日就是變厲鬼之時。

我激地看著紅姨，答應道：“紅姨，你放心，我已經想清楚了，以后不會這麼傻了。我雖然恨冥野喜新厭舊，但我還有自己的孩子，只有好好活著才能想辦法重新見到他，我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死了的。”

紅姨聽見我這麼說，臉上繃著的神頓時便松了下去。

“小雪，你是個聰明孩子，能自己想明白事我就放心了。只是往后的日子還長，你想好要怎麼過了嗎？”

如今的我沒了爸媽，冥野也不能再繼續依靠，天地之大仿佛就再也沒有我容的地方，思考了好一陣之后卻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紅姨著我似乎想要開口，但卻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出片刻之后才又開口詢問道：“小雪，要不然你跟著姨學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