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緩過勁來再往棺材的方向看去，里面已然空空如也，躲在里面的男鬼早就不知所蹤。

“就差一步！”我懊惱地拍了下柱子，低聲嘟囔著說。

周老頭倒下沒多久周榮貴就清醒了，睜著一雙發蒙的眼睛迷地問：“我咋個暈了，是發生啥事了嗎？”

等他問完話準備起的時候看見倒在地上的周老頭又是一驚，一米八的大個子差點就撲到我后的柱子去，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問：“咋回事，我爹怎麼出來的？”

其實不用我直說，周榮貴心里也有數。在場就我、紅姨還有周婆婆三個人還清醒著，雖說周老頭死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幾個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把他從棺材里騰出來本就不是件簡單的事。

這時，不知從哪吹進了一陣風，我覺得背后冷颼颼的，下意識往周圍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燭火搖曳照映著靈臺上周老頭的像，霎那間我忽然覺得相片里的周老頭在盯著我，眼神怨毒而又犀利。

頓時我就打了個寒，害怕地到了紅姨旁，過了小半會兒才敢重新抬頭看向像中的周老頭。此刻那張像卻全然沒了我先前的那種滲人，照片中的周老頭雖然沒笑，但眉眼中卻還是能看出老人的親切。

或許只是我看錯罷了。我正準備轉和周榮貴代夜里超度的事宜時，眼神的余忽然瞟到了神臺上的黑白照。

原本抿著面無表的周老頭竟突然笑了！他的咧得大開，渾濁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滿臉都寫著“凄怨”二字。

嚇得我當時就是一哆嗦，邁出去的腳就懸在了半空中，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次可能是看錯，但絕不會看錯第二次。而且剛剛那個詭異的笑容，分明就是昨夜那個詭異男鬼曾經對我流過的！

眼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口劇烈地起伏著，雙手放哪也覺得不自在，腦袋里更像是被倒進了一堆線，凌得厲害。

然而屋子里就只有我自己一個注意到了像的不對勁，其他人都憂心著該怎麼超度周老頭的冤魂，完全不知道危險就在邊。

我小聲地呼喚著紅姨，將拉到一旁悄咪.咪地說：“剛才我在像上面看見昨晚的男鬼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其實我猶豫的并不是該如何驅鬼，而是該不該告訴周家人周老頭去世的真相。若是不告訴他們，我想辦法把那男鬼趕走再超度周老頭就是，但這樣我又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覺欺騙了他們似的。

紅姨故作不經意地瞟了眼周家母子，低聲地說：“老周的離世對周大嫂打擊很大，顯然經不起更大的打擊，至于周榮貴，他看起來就是個欺怕的主，告訴他反而壞事。不如先把正事辦了，其余的往后再說。”

這話聽著也有道理，如今那男鬼一直躲在像中不敢面，想必還是忌憚于我的。而我現下還弄不清楚他的真實份，貿然行事只會更糟，先解決怨氣附的周老頭才是頭等重要的事。

遂而我便叮囑了周榮貴，要他準備香燭紙錢、三牲祭品還有一只活的大公。

距離午夜零點還有半個小時，院子里風攢，吹著樹木沙沙作響。濃云布，天空中不下半亮。

棺材壞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新的替代，周老頭的尸就這麼停放在院子中的一塊木板條兒上，用白的麻布遮蓋著，肚子上方放了把菜刀以防再次尸變。周榮貴和周婆婆跪在尸旁邊低聲哭泣著，周家其他親戚也都來了，穿著素麻跪在一旁掩面哀切。

我遵循習俗換上了紅姨的神婆裝束，長發高高挽起，臉上帶著一張鬼怪面，穿一套左黑右白的長袍。

待所有人都跪下之后我便按著腦海里的記憶高歌了起來：“神佛敕令，超汝亡魂，魑魅魍魎，六畜沾恩。跪于汝臺，敕救汝魂，速速超生！”

話音才落，我順勢便將手中的朱砂灑到了面前的黃符之上，只聽見“嘭”的一聲響，面前的神符陡然迸出一道金。不做多等，我抓起一旁的公就往它脖子劃了一刀。

一道凄厲的聲響起，殷紅頓時飛濺而出，在明黃的符紙上開出了點點紅梅。我將斷了氣的公高高掛起，在它底下開始燒紙，點燈，然后不停地著周老頭的名字。于此同時，周老頭的親人們開始嚎啕大哭，以表哀思。

就在我以為一切要順利結束的時候，咽了氣的倒頭突然“咕咕咕”地了起來。

壞了，要出事了。倒頭復生，必有冤孽！

我趕忙就要將黃符定住復生的倒頭，誰知那只竟然撲哧著自己的翅膀就從繩索上掙了下來。周家人一看就被嚇壞了，個個抱頭鼠竄。

周家大院一片混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一道黑影直地站在角落中，等我再仔細看去的時候，頭皮瞬間發！

站在角落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害死了周老頭的那個男鬼！

這鬼到底想做什麼，如果是找周老頭討債的話現在他已經死了，難不這鬼還想要整個周家的命嗎？

我心里著急，可腦子里卻再一次生出了對這個鬼似曾相識的念頭。或許是因為職業病的緣故，只要是我見過一次的人，就絕對不會忘記。

忽然，我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一個圖案，是一朵彼岸花的花苞。在間，只有閻王和鬼王能用全開的彼岸花做標識，而四大判只能用開了一半的，而用彼岸花花苞作為標識的整個間只有一鬼，那就是孟婆！

我記起來了，他就是一直跟在孟婆邊的妄生。呵，難怪我一直沒想起來這個鬼的份，原來是我思路錯了。我一直以為是王府里的鬼，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孟婆的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