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相爺，平王殿下還帶了人來，驗尸之事必定是做不了假的。”小廝補充道。

“褚遲郢廢了這麼大的力氣，能做得了假才是奇怪。”花丞相輕笑了一聲說道。

小廝看著自己丞相氣定神閑的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原來相爺早有定奪，是小的多慮了。”

花丞相開口吩咐道，“去告訴府尹大人，與其被人揪出錯，倒不如主認錯。”

小廝一怔，一時沒明白丞相的意思。

花丞相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補充了一句，“你只管這麼告訴他，他自然會明白。”

“是。”小廝沒有再問，點了點頭轉退下。

京兆尹府。

老夫人惴惴不安，以為此事已經辦不了的時候，府尹終于回到屋中，堆著笑意說道，“王爺，夫人，這邊請。”

毫不見擔憂的褚遲郢站起來，冷聲說道，“府尹大人這消息通報得可真是久。”

府尹的笑容頓時添了幾分尷尬，輕咳了一聲說道，“王爺何苦揶揄下。”

幾人走進驗尸之，此地森，比牢獄之中還要冷上幾分，老夫人一進門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褚遲郢眉心微，不聲的上前半步，將老夫人半擋在自己的后，沒有讓牡丹姑娘的尸直接暴在的面前。

褚遲郢帶來的和京兆尹府的仵作們一同上前，還沒等褚遲郢開口說什麼，一人只看了尸一眼，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聲說道，“小的一時疏忽，大人饒命！”

其余人都是一怔，褚遲郢愣了片刻后看清這人正是京兆尹府為首的仵作，不冷笑了一聲。

府尹很是做作的眉梢一挑，開口問道，“哦？你何罪之有？”

“小的失職，先前驗尸之時一時疏忽，竟出了這樣的大錯，請大人饒命！”仵作沉痛的請罪道。

府尹滿面驚訝，“什麼？這尸當真有什麼異常不？”

“回稟大人，這位姑娘并非是自盡而亡，脖頸上的傷口有兩道，一道極淺，一道致命。”仵作沉聲解釋道，“極淺的那道顯然就是張夫人怒極之時以瓷片劃傷的，另一道致命傷看似是自盡，實則卻是為他人所傷，牡丹姑娘乃事被人殺害的。”

府尹大驚失，厲聲喝道，“你這奴才，差事就是這麼做的麼！牡丹姑娘慘遭橫禍，你竟說是自盡而亡，牡丹姑娘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寧！”

“小人認罪，請大人責罰。”仵作重重叩首，一副真心悔過，追悔莫及的樣子。

府尹冷哼一聲，“犯下此等大錯還有臉出現在本的面前，還不快滾！”

仵作會意，連滾帶爬的下去了。

一旁的老夫人顯然道行不夠，完全沒有明白這其中的深意，還真的以為是仵作的失職，義憤填膺的著仵作退下去的方向，一想到就是這個人驗錯自己的兒，還冤枉張大人，整個人氣得有些發抖。

褚遲郢忽然開口說道，“老夫人，此事已經有了結果，這屋中冷，您先到外面稍候片刻。”

老夫人聲音抖，“我想……我想再看看我的兒。”

褚遲郢嘆了一口氣，“也好，您當心傷心過度，傷了子。”說罷，他轉頭吩咐自己帶來的幾個仵作道，“你們留心些，稍后送老夫人回府。”

“是。”為首之人俯首答應道。

“大人，請吧。”褚遲郢目一轉，落在府尹的上，拖長了聲音說道。

府尹似是怒氣未消還要尊敬王爺，笑容多有些難看，勉強說道，“王爺請。”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屋中，褚遲郢頓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府尹一番，開口說道，“大人這場戲做的當真是足，怪不得通風報信了那麼久，原來相爺出的是這個主意。”

府尹見他心知肚明，自己也沒什麼必要再演下去，收回了先前惺惺作態的樣子，意味深長的說道，“王爺倒是聰明，可惜您到底還是棋差一招。”

褚遲郢冷笑一聲，反問道，“是麼？你這辦法不過是止損罷了，免得事鬧得太大，京兆尹府差錯案子的名聲沒法收場，當真以為自己有多高明？”

府尹瞇了瞇眼睛，“這麼說，王爺是覺得自己贏了相爺一次了。”

褚遲郢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避重就輕的答道，“此事本就與贏或是不贏無關，總歸京兆尹府是要放人，還張統領全家一個清白的。”

“至于殺害牡丹姑娘的兇手究竟是誰，相府自然有辦法找人來頂罪，我對這個沒興趣。”褚遲郢冷聲補充道。

“王爺看得還算徹。”府尹笑了笑說道。

褚遲郢并不想聽他在這里打啞謎浪費時間，舉步就要離開，后府尹忽然開口道，“王爺就不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麼？”

褚遲郢腳步一頓，眉心頓時了，卻沒有開口。

府尹站在他后說道，“王爺，您該知道，相府對張大人的命并沒什麼興趣，只是想讓褚他的位罷了。您勝了一籌不假，但相府想要的只是一個結果，至于過程究竟是什麼，并不重要。”

褚遲郢猛的回過頭來，厲聲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爺不難聽懂。”府尹退后了半步，意味深長的說道，“相爺是一個更關心結果的人，他想要的結果就一定會得到。”

“可您他換了另外一個過程。”府尹著褚遲郢，忽然笑了笑道，“換過之后，不知是否是您愿意看到的。”

褚遲郢正要開口，府尹俯了俯說道，“王爺慢走，下不送了。”

褚遲郢眉心鎖，轉離開。

“大人。”褚遲郢走后，一人走到府尹邊開口說到，“我家相爺說了，大人的差事辦得不錯，請罪就免了。”

此人正是在書房中服侍花丞相的小廝。

幾日后，張濟全與夫人終于被放出了大牢，重獲自由。

府尹親自向他們夫婦兩人賠罪，只說自己下屬驗尸之時失職，以至于兩人被無端冤枉，還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會查明真正的兇手，嚴懲不貸。

張濟全夫婦心知肚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然不會寄希于京兆尹府抓住真的幕后兇手，雙方客氣一番做做表面功夫，堵住外人的悠悠眾口便算作罷。

夫婦兩人一出牢獄，連家都沒有回便直奔平王府謝恩。

郡主和花想容親自迎了出來，將張家夫婦帶進了廳堂之中。

兩人一進廳堂便齊齊跪倒在地，口中說道，“多謝平王殿下救命之恩。”

褚遲郢擺了擺手，親自將張大人扶了起來，一旁的花想容也笑著攙了張夫人一把，“大人太客氣了。”

“這哪里是客氣。”張濟全說道，“若非是王爺與王妃出手相助，我和夫人如今已經是戴罪之人了。”

“還人清白本就是該有之事，否則這世間哪還有公道可言。”花想容開口道。

“許久不見，這些年姐姐可還好麼？”郡主聽著花想容的語氣有些沉重，心想這本該是個好日子，主開口轉移話題道。

“好倒是好，只是這腦子沒什麼長進。”張夫人為人豪爽當真不是虛的，自嘲起來也毫不留面。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郡主一時失笑，“姐姐的直爽滿京皆知，佩服還來不及呢。”

張夫人品了一口香茗，“我若是有妹妹你和王妃一半的頭腦，也不會淪落到這般被人利用的地步。”

花想容知道這件事對打擊不小，不想雪上加霜，連忙寬道，“夫人，此事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京中人人都看得出丞相府了心思，只是心照不宣，沒人愿意開罪相府罷了。”

“多虧世上還有你們這樣的人在。”張濟全嘆道，“不過這次相府也是吃了一個暗虧，沒能讓他如愿以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取我的位！”

張濟全原本和相府也算是無冤無仇，此事過后，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以他的脾氣，想必非要不死不休。

他說出這話時本是豪萬丈，花想容目轉向褚遲郢時卻忽然察覺到一異樣。

褚遲郢雖說是個外冷熱的人，但盛樂相府一籌，救下張家夫婦這種事總歸是值得欣喜一番的，可他的神上卻沒有半點輕松，反倒比平日還多了幾分沉重。

是他在京兆尹府的時候，府尹對他說了什麼麼？花想容心中暗自猜測。

畢竟張家夫婦還在，不大好滅他們的興致。

“張大人！張大人您沒事吧。”這時，老夫人在下人的攙扶下走進屋中，一見張濟全毫發無傷，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開口道。

張濟全站起來，上前答應道，“您放心吧，我沒事。”

一旁的張夫人雖然沒有見過，但猜也猜得出此時出現在平王府的只能是牡丹的母親，跟著站起來說道，“抱歉老夫人，是我傷了您的兒。”

不說牡丹姑娘究竟因誰而死，總歸是有人利用了遇事沖這一點才將這件事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