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姜笙只是震驚地瞪圓了眼。

等黑瘦婦人把話說完，小姑娘也咂出了味兒，拉著張齊全的袖，小聲詢問，“張叔，這就是大哥說過的恃弱凌強嗎？”

婦人仗著自己弱者的份，在眾目睽睽之下，迫作坊收下，倘若不收，就是沒有容人之量，就是過份，就是欺凌弱者。

再看周圍百姓眼里的同，就知道這黑瘦婦人煽功了。

張啟全擼起袖，原本打算出手懲治刁民，聽了這話反而頓住，看向小姑娘，“東家覺得應該怎麼辦比較好。”

姜笙撅起，“肯定不能要。”

出賣這種事，有一就有二，臘腸的配方是和張姑姑拼命的果，決不能泄。

“但也不能強行拒絕。”姜笙又皺起眉頭，“得想個兩全的辦法，既能不要，還能不抹黑作坊的名聲。”

可哪有這麼好的辦法，又哪里能迅速找到。

就在姜笙仰著小腦袋冥思苦想的時候，突然兩個人疾步走來，一把架起黑瘦婦人，拖著就要往外走。

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黑瘦婦人更是驚慌到聲嘶力竭，“你們是誰，干什麼，放開我，強搶民婦啦。”

兩人中的一個依稀有些臉，擰著眉頭大喝，“別說話，我們家主說了，上次你幫王家人到了臘配方，給十兩銀子太了，這次拉你去給錢的。”

說完，拖著人就上了馬車。

黑瘦婦人似乎也信了，不再嚎，喜氣洋洋地配合離去，只余周圍一片寂靜。

百姓們皺起眉頭，對這家人不再抱有同。

張啟全也趕起馬兒，帶著姜笙往作坊趕。

半路，姜笙忍不住嘀咕，“張叔，你看到那個人了嗎，我怎麼好像在扶風哥哥那見過。”

張啟全沒說話，腦中閃過長宴公子平靜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回到簪花小院。

張姑姑和翠兒嬸已經在做臘腸了，汪小松兄妹跟著幫忙，只是他畢竟是男孩子，切灌腸這種細致的事干地手腳，還不如十三歲的妹妹汪小竹。

在他把自己十只手切傷九，只余一屎的指頭后，鄭如謙忍不住了，“我說兄弟，你也不是做臘腸的料，跟我運菜吧。”

汪小松驚愕地抬起頭，濃眉大眼里出滿滿的：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ωＷＷ.166xs.cc

“當然是真的。”鄭如謙把從斜縣帶來的十幾斤臘腸搬上驢車，打算送幾斤給悠然居的郝掌柜嘗嘗，再捎到安縣一點，“正好我年前囤的干豆角賣完了，得去運點回來。”

汪小松放下切的刀，點頭如啄米，“好，好，好。”

倆人一邊走，一邊嘀咕著運菜的注意事項，以及要走的路線。

剛好在門口遇見回來的姜笙與張啟全。

“張叔，小姜笙，作坊明日能運行起來了吧。”鄭如謙嬉笑著上前，順手還了妹妹的小臉蛋，“我這就去請郝掌柜品臘腸，你們可要及時供得上貨。”

“那是自然。”姜笙拍著脯保證，“二哥只管放心，要多有多。”

鄭如謙這才帶著汪小松做上驢車。

揚鞭離去時，汪小松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他記得阿娘做臘時都是春冬兩季，從未在秋夏兩季見過。

可阿娘沒叮囑，他又不太懂季節區分，只能懵懵懂懂跟在鄭如謙后，拐進悠然居，又駛向安縣。

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五月的安水郡尚且涼爽，到了六月就有些微微的熱。

王家在經過一波又一波的鬧騰后，終于趨于安靜。

王扶風的鐵手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僅不認爹，也不認娘，只認道理。

王家的生意盡落他手，王家的生死也被他掌控。

閑來無事，他甚至要把孫氏許配給那日捉在床的男人。

王三爺聽到消息簡直震怒，直接沖到王扶風的庭院在，正好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年正在議事。

“你這不孝子。”他指著鼻尖怒喝，“那是你大伯娘，竟敢將許配出去，你一個小輩，到底還要臉不要。”

王扶風仰起頭，似笑非笑，“與那落第秀才深幾許，不惜，我許明正大不好嗎？”

王三爺被噎地半死，好半晌才一跺腳，“不行，不能這麼丟人，王家婦豈能二嫁。”

雖然孫氏，但只要沒人說，那就是。

大張旗鼓地二嫁，那就是在打王家的臉。

一旁的長宴點點頭，對這些世家大族的要臉程度有了一定了解，也不枉他提出這個建議。

“爹爹，這事兒到底不，還得看大伯娘。”王扶風揚起角，出詭異的笑容。

孫氏與落第秀才本是兩相悅的青梅竹馬，因為秀才門楣過低，自己又不爭氣沒能取得功名，孫氏便被孫家做主，嫁王家。

姻緣雖斷，緣卻不好斷，孫氏這些年始終心系落第秀才，早在夫婿亡了的第二年便跟落第秀才聯系上，只是不曾發生親關系。

是王扶風推了一把，才有了那日院落里的彩戲劇。

如今孫氏破罐子破摔，一直跟落第秀才卿卿我我，王扶風這提議一旦傳過去，恐怕自己先意。

果不其然。

大房院子，孫氏聽到王扶風的打算，先是一怔，眼珠子飛快轉，瞟到了大房獨王玉瑤的上。

“阿娘。”王玉瑤抿雙，“你切莫要有其他不該有的念頭，兒已經與方家定了婚約。”

本沒有父親，跟方家的婚約就已經是高攀。

如今寡母要是再二嫁，就真的只能被方家唾棄。

“你別忘了，當初是為什麼要跟方家聯姻。”王玉瑤悲切道，“也別忘了，舅舅是怎麼死的。”

孫氏一怔，眼底的悸漸漸淡去，最后只剩下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