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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英華》 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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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山海關,東羅城。

這里是遼西走廊的盡頭,中秋一過,白晝里的寒意,與日俱增。

馬祥麟立在東羅城頭,眺老龍頭方向,那水天一的渤海灣。

邊,站著山海關總兵,杜松。

若依著原本的歷史進程,這位在邊軍中有“杜太師”譽的名將杜松,已經陣亡于明軍與后金的薩爾滸之戰。

順保衛戰的結果被鄭海珠改寫,在到重創的努爾哈赤,回到赫圖阿拉后,不得不休養生息一陣,積攢馬匹與兵力,又掉頭攻打葉赫部,這兩年擾遼東明軍堡壘的力道確實收斂了些。

杜松,自然也還活得好好的,太太平平地做著他的山海關總兵。

“馬將軍,此番,老夫多謝你這兩千白桿軍喲。放心,每人每月二兩銀子的行糧,老夫明日就讓軍衙的筆桿子寫奏報,問兵部去要。”

杜松一面著東羅城外那支井然前行、開赴遼東方向的騎兵與輜重隊伍,一面拍著馬祥麟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贊年輕的客軍統帥。

當然,作為打了一輩子仗、骨子里都刻著“敏銳”二字的老狐貍,杜松面上一派爽朗喜意,心里未免有些疑

這個馬祥麟,三十不到,就又有戰功傍、又有岳家撐腰,老子還以為是個鼻孔朝天的祖宗,很不好商量,卻怎地,問他一開口討兩千銳,他就同意了?

現下他的隊伍拔營出城,他也沒見多掛懷的意思,自上得城來,就要麼左邊的燕山,要麼看看右邊的渤海。

這是,要學戚繼詩?

杜松嘀嘀咕咕之際,馬祥麟終于開口了:“杜總爺不必客氣,我們石砫土人朝廷看重,能與總爺一同鎮守雄關,自應聽總爺的調遣。兵餉這塊,我們馬家自己出了就是。萬歲爺詔書里的帑是發給遼東軍卒的,我岳父又執掌兵部,總爺為我們白桿軍請餉,只怕有些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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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聞言,毫不吝嗇夸張的熱絡表:“大義,你們母子真是大義如山。哎呀,老子是武人,文里還就只敬重張侍郎。看看,他不知兵事,這挑親家、選婿的眼,也沒說的。”

杜松說到此頭忽然發,吐出一口濃痰。

繼而,仿佛為了配合那一聲“啐”,杜松帶了點兒不忿道:“努爾哈赤老酋滅了葉赫部,遼東邊事恐又吃,調兵加固防線,本是應該。但若非那文龍搞什麼,什麼經略東江鎮,遼怎麼會缺人呢?朝廷又怎會從咱山海關調人,對吧馬將軍?”

馬祥麟淡淡一笑:“東江靠近朝鮮那塊,我們明軍的確應去占了。彼恰在赫圖阿拉的背后,戰馬急行軍兩日必可直搗。若好好經營東江,建奴將來每次搶西邊,都要頭疼老巢會不會被端了。”

當年順大捷后,馬祥麟就聽鄭海珠把這些意思與文龍詳談過,甚至還提出,可借松江開關的便利,與遼東的皮島、彌島互貿,以商養兵,那麼就算朝廷拖餉,起碼也不至于一時三刻地便斷了頓。

分析得很對,馬祥麟彼時就折服于鄭海珠的思謀,此際自然而然地拿出來,將杜松的話堵了回去。

馬祥麟對這位杜總兵,談不上好。山海關明明有邊兵,杜松卻大言不慚地讓他馬祥麟出人。

此番對杜松的調派,馬祥麟一口答應,無非是有自己的盤劃罷了。

若舉事不,好歹白桿軍有一部分銳遠離京師、留在遼東。

杜松聽馬祥麟反而頗有回護文龍的意思,倒也沒覺得尷尬,嘿嘿笑道:“唔,祥麟是在遼東地界拼殺過的,自是比老夫更悉。聽起來,祥麟與那文龍頗為相善,那敢好,川軍與遼軍,正合并肩而戰,共韃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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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閑閑扯了幾句山海關修繕城防的形,便下城別過,各自回府。

掌燈時,馬祥麟等到了從京城趕來的親信。

儀如何?”馬祥麟第一句當然是問妻子的近況。

主放心,子安好,石砫過來的弟兄們,陸續賃得了周圍胡同的宅子,平日里就在府外游走,拉車抬轎,做力夫,不惹眼。”

馬祥麟點頭:“好,一旦舉事,立即將送到鄭夫人那邊去。”

親信缺出有些古怪的表

主,小的那日去南朱殿下,聽他們議事,說起松江傳訊,宋應星從兗州魯王府回到江南了,沒有立刻去崇明看水利械,而是留在火炮廠孫元化,倆人在琢磨合機銃的新機關。朱殿下問,如何琢磨的,松江那邊來的人,說月生姑娘沒探得,朱殿下就……就……”

“就什麼?”馬祥麟問。

“就說,月生姑娘不頂事,他應快些與鄭夫人連珠合璧。”

馬祥麟臉一沉:“他也配。”

親信不敢作聲。

馬祥麟又道:“這一陣,鄭夫人在京中可還好?”

“聽劉公公說,夫人給皇子做講師,浙黨的人,還有一個什麼母,都給使絆子,不過最后都是砸了他們自己的腳。對了主,鄭貴妃手下的琥珀,在萬……在龍椅上那人跟前,給鄭夫人說過話,夫人,去道觀拜訪了,是齊虎來告訴我的。”

馬祥麟“嗯”一聲。

自己看子,沒走過眼,琥珀是個好姑娘,知恩圖報。

只可惜,出凄寒,被鄭貴妃錮了。

馬翔麟想起琥珀那對很像自己已故長姐的眼睛,皺眉須臾,吩咐親信道:“鄭貴妃和崔文升,至今仍以為我會與他們那一撥合力。你回去告訴齊虎,萬一琥珀娃兒沒死的事,被崔文升他們發現了,齊虎務必說是我馬祥麟護下的,若要弄死娃兒,老子的隊伍,他們休想用上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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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親信應道。

主歷來不是鷙暴戾的子,但今歲以來,跟他最近的幾個親卒,都覺得,主的脾氣忽然大起來,常有惡狠狠的語氣出口。

他們這些與其說下屬、不如說已像兄弟一般的親卒,心里多都明白,越是離復仇萬歷一家的日子近了,主的心緒必定越是無法平寧。

若勝了,秦將軍那里,張侍郎那里,如何面對?

若敗了,更是要連累秦將軍、連累石砫軍,儀小姐和娃兒又怎麼辦?

親信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了第三件事。

主,永寧宣司合江守將反叛,秦將軍收拾得快,瀘州遵義的土兵又回去了。蜀地來報,秦將軍已經啟程,進京領賞,順便,順便等著小公子出生……”

馬祥麟聞言,噌地站起來:“我離開京城的時候,怎地不曉得兵部此訊?是岳父瞞著我?”

親信唬得趕滅火:“此訊就是小的離京時,侍郎,侍郎老大人告訴的。他定不是有意瞞著主,應是,秦將軍,秦宣,太能打了,勝得這樣干脆利落,怕是連朝廷,都沒想到。”

馬祥麟啞火,怔了片刻,頹然地坐回椅子里。

母親!

若當初父親冤死之際,母親就帶著土人們反叛,云貴川如今,只怕都已姓秦了。

……

晌午,鄭海珠在鄰院和盧象升、張名世,商議了下一次文華殿授課的火作與野戰案例,回到貨棧,準備聽秦方和石月蘭匯報生意的流水。

鄭海珠已與汪文言打聽過,蘇松與揚州的商人,不如徽商、晉商團結,在京沒有會館,閩粵之地的商賈,在北京更是沒什麼氣候。

好在自兗州魯王府起程時,鄭海珠就秉持“每一分人脈都要用到刀刃上”的原則,揣上了張岱父親張耀芳的親筆信,進京后拜謁了張岱叔父張聯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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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聯芳在京城,是名氣響當當的收藏家,亦是達貴人府邸的座上賓,游廣闊。

張聯芳給鄭海珠引薦了幾位做上等布貨品的掌柜,掌柜們來看過顧繡杭錦松江布,以及漳絨混紡的帕子,再一聽原來是給朝廷出販月港供過貨的,先頭不過是來定一點人單的淡漠,立馬轉了在商言商、愿定佳品的殷切。

鄭海珠轉頭就教育秦方,看見沒有,貨好,是最佳的名帖,刷臉,刷不出扎實長久的訂單。

這邊批發渠道還順當,那邊,個人代理人的渠道,也開了頭。

石月蘭第一批只相中了五六個賣婆。

但寧缺毋濫的宗旨是對的。

這幾個賣婆,都能出高門大戶,本人也通文墨,還特別自覺地卷,拿了顧繡帕子的樣品后,曉得去小私塾請教先生們,背幾則宣和畫院、吳門畫派之類的歷史典故,把那份“老娘只賣文化人才懂的高貨”的氣質拿得死死的,果然不必將鄭東家的背景宣之于口,貨鞋就得了朝家的小姐們的青眼。

“老秦,月蘭,先將貴的件賣起來。待名聲立起,讓松江和崇明多運幾船便宜的布貨和綢子貨,你們去跑幾家城南小鋪子做下家,再選招一批做小門小戶眷生意的賣婆。高奢條線,和基礎款款條線,都要做。高奢的客人明白貴有貴的道理,基礎款的客人呢,雖掏不起上品的價錢,但看著那些便宜的,想到和達貴人們用的都是一個出的貨,也會買。”

秦方應聲蟲似地點頭記著。他雖然頭一回聽什麼“高奢”、“基礎款”之類的新鮮詞兒,但尋思尋思,夫人說的生意經沒錯。

三人正說著話,小伙計捧著個包袱進來,說是徐公子遣人給鄭東家送了份禮,還拜了請柬,明月樓備了些薄酒小菜,邀鄭東家一敘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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