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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心影鏈接》（5-5）

場景和過渡，鋪著桌布的氣派長桌取代咖啡廳的玻璃茶幾。

廖父，廖母，和廖家最小的兒子廖京臣，三口之家的晚餐畫面幾乎稱得上其樂融融。

“嗯，還是要注意休息。”母親嗓音綿，“你也是，你們倆都是。”

廖鴻靖和廖京臣同時點頭，一副老婆大人/母親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乖覺模樣，神態仿佛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任誰見了都要說一句親父子。

廖母嗔了他們一眼，笑笑又道：

“最近忙什麼呢，學校的事多麼？”

“還好，忙得過來。”

廖京臣含笑回答，講完一兩件趣事后漫不經心地拐到正題，“之前我幫助的一個學弟今天找到我說，希我能代替他競選戲劇社的年度男主角。”

他輕輕松松顛倒黑白，拿羅明新做借口，榨干這位好學弟的最后一點價值。

“代替？”廖鴻靖緩慢出聲。

“呵呵，是啊。”廖京臣淺淺搖頭，“那個學弟還年輕，和我當初差不多，越是認真準備一件事，越容易焦慮張，適得其反……不過，他能在撐不住的時候主向我求助，說來慚愧，我心里還是開心的。”

他說著，轉頭看向廖鴻靖。

“父親，我是不是不該有這樣的想法？我更應該同他，關心他……”

先用一個無關要的問題轉移注意力。

廖鴻靖笑了笑。

“無妨。別人的信任和依賴不是壞事。”

像往常那般，長輩對他諄諄教導，“竊喜是人之常，但切忌得意，更不能得意忘形。”

“明白。”廖京臣頷首。

他接著拐彎抹角道：“說起來，前不久齊皖有問過我想不想要一個告別派對。呵，他一直都是這個子，不好意思說不舍，也不好意思說想念，所以每次都借著熱熱鬧鬧的聚會把心里那點緒宣泄出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玩一玩也好，省得你們忙來忙去的累那樣，該放松就放松。”廖母投來慈的目。

廖京臣噙笑點頭：“是，勞逸結合。”

旋即將話題巧妙帶回，將目的藏進似有若無的暗示中，“齊皖那家伙，自從知道我要出國換，就時不時跟我開玩笑，說什麼……等我回來，學校肯定已經變天了，學生會也改朝換代，了新一代的天下……哈哈，真是的。”

他垂眸輕笑，一副拿發小沒辦法的樣子，邊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邊道：

“說得好像如果我離開之前不做出一些新鮮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功績，京樾大學上上下下就會忘記廖京臣這個人一樣。”

“哪會呢，別聽齊皖逗你。”母親笑瞇了眼睛。

“危機呀。”廖京臣笑得又乖又甜，像一只趴在下的貓，神慵懶，說話洋洋的，“吳校長他們那些上了年紀的領導老師還好，長，心里記著事。我的學弟學妹們可不行，一個比一個喜新厭舊。說不定啊，一周沒瞧見我在眼前出現，‘廖京臣’在他們心里里就了歷史人，過去再厲害也徹底活在回憶里嘍。”

他口吻輕松，幾句玩笑話逗得母親莞爾，為接下來的表達容做鋪墊：

“所以我想著，要不然就聽齊皖的，在出國前和大家好好熱鬧一番。嗯，派對的規模太小了，參加的人數并不多。這樣的話，一次活，一場晚宴，或者一場盛大的演出——”

廖京臣的尾音飄散到長桌盡頭，這場家庭聚餐的氛圍和諧極了，仿佛沒有人心懷鬼胎，也沒有人將它視作一場親含量過高的社、一次心謀劃的試探和一局暗流涌的博弈。

屏幕外的沈梓瓊打了個哆嗦，猛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在憋氣。

“哈啊，好累！”

猛地呼吸了兩大口空氣，隨后皺著臉嘀咕，“這段看得累死了……怎麼會這麼抑的……”

誰家吃飯吃這樣啊？

既奢華又虛假，當爹的寡言語，維持威嚴，當媽的面寵溺，掛著慈笑，做兒子的更離譜，看上去放松得不得了，非常親昵地和父母分心軼事，結果每句話都有潛臺詞，各種旁敲側擊，一張能繞八十個彎，把晦曲折發揮到了極致，搞得觀眾越看越累，到最后簡直不上氣。

沈梓瓊搖搖頭。

“不行，我要緩一緩。”嘟嘟囔囔，拿起手機刷了會兒朋友圈，這才再次繼續播放第五集。

龍國的影視作品遇到與家庭有關的橋段總是迷之“高質量”，要麼真實得讓人速拉滿，要麼話得令人高呼“假的吧”，要麼就像《心影鏈接》當前這樣，突出一個惺惺作態，隔空給觀眾扣上痛苦面，到的不是氣憤而是憋悶。

眼看著京樾大學郁郁蔥蔥的景出現在畫面里，沈梓瓊長出一口氣，從未覺到這片青蔥校園是如此的自由而有活力，比廖家那座金碧輝煌的豪宅好了不知多倍。

甘曉瑜很有辨識度的嗓音以畫外音的形式切，敘事視角順勢轉到姜榕那邊，講起和男二號鄔興之間的互進展。

沈梓瓊看著看著，不自覺皺起眉頭，注意力漸漸飄忽。

這段劇老套且邏輯混，先是鄔興和哥們“謀”，鄔興見姜榕不方便暑假留校，也覺得不該勉強投到戲劇社的事里，但自詡為狗頭軍師的哥們不同意，他覺得鄔興不能退，這時候就該使出磨泡大法，說服姜榕去競爭戲劇社年度舞臺劇的主角。

“你想啊，只有這樣，你才能在排練過程中跟姜榕自然而然地培養，對不對？萬一因戲生了呢？萬一日久生了呢？”鄔興的哥們言辭鑿鑿，“萬一姜榕遲鈍但到時候很多人看了舞臺劇起哄你倆的CP，于是也漸漸地被影響，就這麼搖了呢？”

“哎，你這——”

“你別不信我！真的，多合適的機會呀！”哥們痛心疾首，“咱退一萬步，你就想想，你們兩個一起努力完這部大型舞臺劇，這是什麼，這是一段戰友啊！演出功，你倆都被就包圍，看看對方覺‘哇，我跟他/彼此一路走來，多麼不容易’；演出失敗，你倆都打擊，正好相互藉。”

“所以不管怎麼樣，只要姜榕去競選主角，只要選上了，你跟姜榕的發展勢必一馬平川，水到渠！”

鄔興的哥們豪邁地一揮手。

“哪有你說得那麼夸張……”鄔興嘆氣。

“不然你看看你，從頭到尾一直默默守護，完全就是炮灰男二模板嘛。”

&nnbsp; 哥們毫不客氣地吐槽道，“你之前怎麼說的來著？啊，人家姜榕媽媽跟你可親了，把你當姜榕的哥哥看待……越是這樣不越是沒希嗎？你的目標是當上姜媽媽的婿，又不是為姜榕沒有緣關系的親哥——”

“哎行行行，行了。”鄔興大搖其頭，拖著長音道，“我知道啦——那……我再，努努力？”

“嗯！加油！”哥們用力握了握拳，給他打氣。

然后簡單暴的直切轉場，甘曉瑜伙同江友賀，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戲劇社的資料室，居然就這麼越過姜榕，自作主張地替報了名。

甚至甘曉瑜還十分得意地表示和姜榕得不能再，模仿筆跡什麼的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再之后，對此一無所知的姜榕又被新的無理取鬧配纏上，這次來找茬的配角暗的不是廖京臣而是鄔興，大罵姜榕不要臉，居然腳踏兩只船，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總之主打一個莫名其妙，包括后面姜榕冷艷霸氣的回懟也看得沈梓瓊云里霧里，心里不浮現出疑問：

這樣的節究竟是誰看了會爽啊？

“而且曉瑜原本那麼討喜的閨角，為什麼在這集里奇奇怪怪的。”

沈梓瓊滿臉費解，“姜榕都已經給解釋過了，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非要讓姜榕競選舞臺劇的主角，狠狠亮相打臉……這完全OOC了吧？哪里是甘曉瑜哦，明明是推劇的工人……”

撇了撇，由衷覺到家里的卿卿說得對，這劇除了秦絕出場的片段都沒有質保，是巧克力還是便便全靠拆盲盒。

唉，好不容易看第四集覺得整質量在走高，沒想到第五集又來過山車。

話說回來，華預覽里的酷炫打戲呢？居然還沒到嗎？

沈梓瓊想到這，低頭看了眼進度條，旋即發現剛才那段七八糟的發展其實沒多長時間，只是因為容荒謬且無聊，才導致自己上相當漫長。

“好吧，就當揚先抑，先降低期待，這樣等秦老師出場我一定超開心。”

沈梓瓊哭笑不得地自我安了一句，接著觀看第五集。

這一看，才明白原來姜榕懟得配啞口無言的這一小段劇還沒完，后續是鏡頭拉遠，廖京臣巧看到了這一切，姜榕昂首以對的模樣深深映進他的眼睛。

沈梓瓊正要掏零食的手停在半空。

嗯……好吧，配還是蠻甜的。

雖然姜榕實際上也是在強裝撐，但每次廖京臣看著強勢的姜榕心生艷羨和自卑，就讓人忍不住想發出“噫~”的姨母笑。

再聯想到網游里蠻橫暴躁的“驚宸”和小哭包“茸茸”，頓時角上揚的幅度更大。

嘿嘿，外AO和外OA，好香好香。

沈梓瓊心回暖，提起興致。

導演仿佛明知故犯，就是要刻意玩弄觀眾的興頭似的，畫面很快過渡至齊皖和陳一娜，他們在策劃廖京臣的生日聚會。

廖京臣的二十歲生日宴之前已有辦過，及冠之年，廖鴻靖不可能不重視，當天隆重地請來了諸多名流親友，也得廖京臣險些溺死在社地獄。所以齊皖想著，到歷生日的時候多讓自家發小松快點，只邀請一些學校里的親信、朋友和人，到時象征地切切蛋糕，唱唱歌，玩玩桌游放松一下就好，不搞那些繁瑣的流程。

“嗯……姜榕，要請麼？”

齊皖在旁邊寫策劃，陳一娜在這邊思考名單。

“呃。”齊皖猶豫了下，“你覺得呢？”

“沒想好。”陳一娜大嘆，“都過去多久了，他們倆跳舞的事還是在學校里沸沸揚揚的——”

“先寫上吧，反正最終名單要給廖神過目，大不了他自己決定。”齊皖道。

“也是。”陳一娜點點頭，在電子表格里輸姜榕的名字。

“地點定在廖家，以廖叔的格肯定會車接車送。行，在邀請函上標注好這點。然后著裝要求很寬松，稍微正式一點即可，不用太拘束……”

齊皖一邊打字一邊嘀咕，“對了，家長發言環節要放進去嗎？”

“這還用得著我們？”陳一娜笑嘻嘻地湊過來，“廖叔肯定已經安排好了。”

“有道理。”齊皖手托下思索，“還有就是……”

兩人的討論聲逐漸弱化，新的畫面漸而進，轉眼間已是廖京臣的私人生日派對。

“嗚呼——！”

的音樂聲里，齊皖拉開禮花筒，繽紛彩帶澎湃噴出，廖京臣在巨大的生日蛋糕塔前鼓掌失笑。

在這瞬間，至在這瞬間，他的笑容非常真摯，充盈著純粹的喜悅。

年輕人的喧嘩混著節奏強勁的流行音樂過墻壁和天花板，傳進一樓關著門的書房。

正翻閱著一本實書的廖鴻靖聞聲笑了笑，這是一個蘊含著包容和寵溺的笑容。

手機屏幕亮起，收付款件自帶的聊天窗口里彈出陳一娜的消息。

【Ena陳】：叔叔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想請問您今晚打算什麼時候面呢？我們這些小輩都很想瞻仰您的英姿#乖巧#玫瑰

廖鴻靖再次笑了一下，這次的笑容比起溫，更多的是居高位者的滿意。

他回復道：【不必了，你們玩吧，玩得自在些。】

陳一娜立即應道：【好的明白啦！謝謝叔叔的諒和關心！#太#鞠躬】

頓了頓，又問：【實在抱歉再耽誤一點您的時間，請問今晚會長的向還需要及時匯報給您嗎？】

廖鴻靖略作沉。

桌上的一摞書籍擋住了他的手機和他在屏幕上劃書寫的食指，觀眾對這位父親的回復不得而知，僅能從他的表里讀出一些無端令人骨悚然的慈。

熄屏的手機被廖鴻靖放回桌面，鏡頭仿佛被黑黝黝的屏幕吸了進去，隨后畫面一亮，齊皖揭開手中相機的鏡頭蓋，取景框里是眾人的影。

大合照里沒有姜榕，婉拒了邀請。

“喀嚓喀嚓”的快門聲接連響起，定格年輕人們的笑臉。隨后一個個近景晃過，在超大屏電視前拿著麥克風唱歌的陳一娜，和其他人圍坐在茶幾旁玩著卡牌桌游的張言，沙發里把玩著高腳杯與人聊天侃地的齊皖……角落里的廖京臣安靜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有些老，有些縱容，一晃像是年輕的廖鴻靖站在那里。

生日派對的主角心地將空間留給了他的朋友們，他靜悄悄地離開，邁著難得快的、輕盈的步伐，匆匆去赴一場期待已久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