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文/盛晚風

首發晉江

2022/10/3

下了數日的大雪終于有了要停歇的跡象。

破舊的木屋在寒風中顯得尤為脆弱，攜裹著冷的風雪從搖搖墜的木窗外刮進來，刺骨的冷意席卷了整個房間。

“啪——”

面目俊朗的青年從房將窗戶關上，風聲和冷意瞬間被隔絕在外。

他回過頭來看向站在他后的，臉微微發紅，略顯拘謹的開口:“……云楚妹妹，窗子已經修好了。”

站在他后的形略顯單薄，雪烏發，的驚心魄卻沒有毫攻擊，靜靜的呆在他后的樣子安靜又乖巧。

看向他時，清凌凌的眸子仿佛帶著水，像一只溫的，讓他的心也不自覺了下來，繼續開口道:

“阿楚妹妹，秋月從小被慣壞了，你不要同一般計較。日后遇見困難了，你盡管來找我，只要你說了，我一定竭盡全力。”

聞言朝他走近兩步，掩著輕咳了幾聲，手上的凍瘡在這般纖細白的手指上尤為明顯，語調婉轉糯:“謝謝表哥，我知道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呀，我不怪的。”

云楚這樣一說他心中反倒越發的不是滋味起來。

本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云秋月平日就對云楚極盡打。這次竟然還跟姑父建議把云楚嫁給陳魏做續弦，那陳魏雖是周邊有名的富商，同姑父有生意上的往來，卻已年近五十，大腹便便。云楚妹妹如花似玉怎可嫁給那種人。

不過好在這門親事到底被勸了下來，云秋月心里窩火，就讓云楚住進了這樣一間破屋，還讓人把窗戶和門都給砸爛了，這是存心不給云楚活路，虧的云楚妹妹總是安靜善良，菩薩心腸從不跟云秋月計較。

“云楚妹妹，你別擔心，秋月向來心大，等消氣就好了……”

云楚又咳了起來，小臉因為不上來氣而有些發紅，青年忙手想要扶住云楚，卻被不著痕跡的避開，他也沒注意，只覺得心也跟著疼了起來:“云楚妹妹你生病了。”

平日里靈可的小姑娘今日病懨懨的，格外惹人憐惜。

云楚的眼睛里泛著水，聲音輕的道:“表哥，我沒事的。”

林越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目卻忽的及了搭在圓椅上的斗篷，便隨口問了一句:“云楚妹妹，你這是要出門嗎？”

云楚掃了一眼斗篷，臉上的笑意越發溫婉可人，像一塊脆弱的薄冰，“姐姐不會允我出去的，我只是覺著屋中太冷，想找些寒的罷了。”

還沒等林越答話，云楚又接著道:“你快些出去吧，到時候被人看見你呆在我這，只怕對你的聲譽有影響。”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門口，青年嘆了口氣，尤為不舍的看了一眼云楚。

“那云楚妹妹，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云楚彎，道:“表哥放心。”

林越份特殊，他也不好多留，最后還是匆匆從云楚的住離開。

云楚站在門口，看青年依依不舍的回頭，角翹起一個和的弧度，沖他揮了揮手。

直到再看不見他的影，云楚才轉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輕的笑意慢慢褪去，蒼白的小臉顯出幾分冷淡來。手將凳子上的斗篷拿起緩緩披在上，然后練的將男人送過來的東西歸置到角落里。

方才那個青年名林越，是姐姐云秋月的未婚夫。

姐姐彩照人，生活潑，母親又執掌中饋，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云家是這湫山一帶出名的富商，云秋月自然是萬眾矚目的。

是云秋月的妹妹，從小就活在姐姐的芒之下。

但不是家奴小妾的兒，甚至不是庶，的母親是父親還是一個小小的茶販時明正娶的人。

只不過婚沒多久，母親就失蹤，而父親立馬就把外室接了進來，抬為正妻。

那年云楚四歲，被外室帶進來的云秋月卻有五歲。

時也反抗過，但在絕對的偏之下，一個孤，本毫無勝算。所以早早的就學會了在姐姐眼皮子下面討生活。

不過這幾天，那蠢貨姐姐似乎按耐不住了。

云楚再次打開門，冷風迎面灌進屋里，外頭只余一串模糊的腳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了才從房走了出去。

有意避開旁人，一路走到了府中后門，細白的手推開房門，只見朱紅墻壁下，已立一位著明藍斗篷的子。

云楚順手關上后門，于冰天雪地里對著子揚起紅，輕聲喚:“姐姐。”

云秋月的臉并不好，也不等，抬步向前走，冷聲斥責:“怎麼出來那麼慢？”

云楚仔細盯看著姐姐的明艷的臉龐，故意道:“方才林越表哥來找我，耽擱了些時間。”

云秋月面果然變了變，不過旋即又恢復了原樣，道:“林越就是如此，就連街上的乞丐都能隨意得到他的憐憫。”

“云楚，你向來見識，不會因此對你姐夫心吧。”

云楚從云秋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難過惱，有的只是對的嘲諷與憤怒。頓覺無趣，收回了目。

“姐姐這是什麼話，表哥和姐姐才是天作之合。”

這個蠢貨姐姐人雖然不怎麼樣，眼倒是挑得很，林越雖是的未婚夫，但從未對林越表現出什麼熱。

這就可惜了。

而這時的云秋月側頭看云楚，見角居然帶著笑，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譏諷。

早就夠這個妹妹了，上次向父親提議把這個賤人嫁給陳魏，居然被勸了下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偏偏就要讓云楚敗名裂。忽而這次尋了個由頭把云楚騙了出來，只要一到山腰就回有陳家的人來接應，到時候把云楚送到陳魏床上還不是抬抬手的事。

屆時云楚不過一個殘花敗柳，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替說話。

想起待會云楚就會在陳魏的塌上哭泣求饒，就覺得整個人舒爽不。

云楚跟上云秋月的步子，們已經離云府越來越遠了。

“姐姐，還有多遠呢？”

眼看這小蹄子過不了多久就會淪為最下賤的娼，云秋月罕見的溫了下來:“還有約莫一炷香的腳程，你跟上我就行了。”

云楚哦了一聲，羽般的睫上落了細碎的雪花，瞳仁烏黑，嫣紅的微微抿著。

天漸暗，山路并不好走，原本停歇的風雪不知什麼時候又刮了起來，云楚裹自己的服，抬頭看向前面的云秋月。

知道云秋月心里打的什麼算盤，借著送走的名義想把送到陳魏手里，害怕旁人知道，所以一個人都沒告訴，親自來送。

不過這也正合了云楚的意，畢竟行兇殺人這種事，可不能有旁的人知道。

云楚悄悄翹起角，幾乎要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這是第一次干這種行當，心下有些張。

云秋月的母親勾.引的父親，害的阿娘失蹤，堂而皇之的進了云府后，又奪走了所有原本屬于的東西。就連跟林越的婚約，一開始也是屬于的。

云秋月早些年對說過，人各有命，生來就是給云秋月做陪襯的。

云楚加快了步伐，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取下纏在手腕上的紅發帶，看著前方步伐急促的姐姐，那雪白的脖頸。

姐姐說的對，確實人各有命。

姐姐的命，就是葬在茫茫大雪里。

不過云楚還是覺得憾，與其讓云秋月就這樣死了，更想讓云秋月嘗嘗被剝奪一切的滋味。

云楚加快了步伐，揚聲喊到:“姐姐！”

云秋月走在前面，風雪模糊了云楚的聲音，回過頭去，皺眉看著云楚，剛要開口，卻因沒看路而一腳踩空——

云秋月驚一聲，整個人就這樣跌進了一側的淺坡。

云楚:“……”

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云楚走上前去，站在坡上往下看去，令人失的是，這坡比想象中要緩的多，看見云秋月已經坐起來，寬大的斗篷垂在地上，一不。

云楚探出子，試探的了一聲:“姐姐？”

云秋月沒有回答，云楚心中疑，又了一聲:“姐姐，你傷了嗎？”

待到云楚都想下去看看了的時候，云秋月才緩緩的回過頭來看向。

而這時，云楚才注意到，在姐姐的面前，躺著一位閉雙眸的年。

僅一個側臉，就帶來了極致的沖擊，讓人不由屏住呼吸，去仰這種驚心魄的，烏黑的長發，優越的廓，冷白的臉上沾了跡，給這張清冷的臉添加了幾分秾艷。

在這樣的小鎮里，云楚從未見過生這副模樣的人，矜貴又張揚，他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鎮里。

云楚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而云秋月蹲坐在男人旁邊，神有些恍惚，又垂眸看了一眼年，然后同云楚堅定道:“我們得救他。”

云楚從小到大，從沒見過云秋月對誰流出這種目，像藕一樣，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