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辰便到了正午,前來院子里開始吃起了第一酒席。
見大娘子坐在喜床上也不出聲,東西也沒吃幾口,蕓娘剝了一塊糖遞給,悄聲問,“大姐姐張?”
大娘子將糖包進里,沒回答,只道,“到你,就知道了。”
大娘子一走,離的婚期也就兩個月。
蕓娘瞟了一眼大娘子錯的膝上的雙手,笑著道,“應該張。”
大娘子瞪了一眼,深吸一口氣,正抬頭往門前去,耳邊突然一串炮竹聲傳來,噼里啪啦,響震人耳朵,沒等大娘子回一口氣來,喜婆一下闖了進來,歡喜地道,“姑爺來接親了。”
旁邊也不知道哪個婆子,拿起床邊的蓋頭,當頭罩在了大娘子頭上。
蕓娘看著大娘子被喜婆急急忙忙地攙扶出去,也跟著一道出了門,背人的是王家大公子,蕓娘只走了一段,被圍觀的人群,擋住了道,只得墊起腳尖長脖子張,眼見人要出府門了,后突然被人喚了一聲,“三娘子。”
蕓娘忙轉過頭,見到義,神愣一愣。
裴安也來了......
裴王兩家已許了親,算得上半個婿了,這等場合自然會來。
蕓娘正打算尋人,義將手里的一筐桃子遞到了跟前,“主子說,這個時節,櫻桃是沒了,不過桃子還有。”
自從兩人在塔廟見了一面,敲定了親事后,已過了兩個月,彼此都沒相見,這回頭一次上門,給送東西,合合理,蕓娘手接了過來,“勞煩小哥替我多謝世子爺。”
“應該的。”義一笑,先自個兒介紹道,“我義,自小陪著主子長大,隨三娘子怎麼都行,主子這會子被二公子請到了院子里,說是要同他拼酒量,主子怕誤了時辰,讓小的先將這筐桃子拿給三娘子......”
蕓娘:......
拼酒量,同二哥哥。
酒壇子里泡出來的酒鬼,他這不是心為難人嗎.......
知道二公子是什麼德行,蕓娘放心不下,生怕鬧出事來,待義走后,忙找了青玉來。
青玉先看到了手里的桃子,“誰送的,個兒還大的。”
“裴公子來了,在二哥院子里喝酒,你去看看......”
青玉不用問,也知道那桃子是從哪兒來的了,忙去了二公子院子里,再回來便道,“好的,兩人在走棋,也沒怎麼飲酒......”
蕓娘松了一口氣,昨兒熬了半夜,今日又過了大半日,實在是困得慌,回到院子里匆匆了兩口飯,洗漱完,躺去了床上,打算一覺到明兒天亮。
睡得正香,突然被青玉搖醒,睜開眼睛一看,屋里已點了燈。
“主子,你快醒醒吧,姑爺同二公子喝了一下午的酒,這會子二公子醉得不樣,死拉著姑爺,要他在府上過夜,誰勸也不聽......”
蕓娘一驚,怎麼還在府上,“什麼時辰了?”
“都快亥時了。”今日大娘子出嫁,從江陵來了不親戚,幾個長輩忙著應付,便將姑爺給了二公子招待,有沒有招待好不知道,倒先將自個兒搭進去了。
按理說,二公子整日泡在酒壇子里的酒量不應該啊,除非姑爺泡在了酒缸。
蕓娘:......
顧不上去猜,蕓娘趕穿上裳,提著燈籠去了二公子院子里,到的時候,還真如青玉所說,正抱著人家胳膊,“裴兄......”
出息,分明是妹夫。
義見蕓娘來了,忙打了一聲招呼,“三娘子。”
聽到聲音,裴安也轉過了頭,夏季天熱,夾棉的中褪去,換上了單薄的蠶緞子,蕓娘在外面加了一層紗。
亭亭玉立的姿,比起上回見到的,更為妙曼。
裴安眸子跟著的腳步轉了半個圈,回頭將攀在他胳膊的二公子推開,本想自己站起來,似乎有些麻,沒能起得來,義忙后扶了一把。
剛站穩,蕓娘已到了跟前,先讓人將二公子扶進房里,再回頭看向裴安,夜里的燈火蒙了一層昏黃,看不清他臉是紅還是白,先蹲了個禮,“裴公子。”
裴安一直立在那沒,“桃子吃了嗎,后院桃樹上結的,紅得有些晚,但味道還可以。”
他說了這麼多,蕓娘要說沒吃,顯得有些對不起他的心意了。
“吃了,甜,多謝裴公子......”
他一向善于察人心,躲閃的目,明顯在說謊。
裴安也沒再問,抬步往前,腳步倒是穩穩地落了地,似完全沒醉一般,看了一眼手里的燈籠,“送我一程?”
時辰已經不早了,自己還未過門,他歇在府上確實有些不合規矩,蕓娘點頭,側開,為他照了腳下的路,“裴公子當心些。”
他喝了多,有沒有醉,義最清楚,正要去攙扶,裴安先回頭同他和青玉道,“不用跟著,我同三娘子說幾句話。”
未婚夫妻,說幾句心話,很正常。
可突然這般說,倒是讓人心頭七上八下,青玉看向蕓娘,似乎也不,但還是道,“再去尋盞燈過來吧......”
后沒人跟著,兩人緩緩走在長廊上,二公子喜歡抹黑回來,這院子里的廊下一盞燈都沒,蕓娘燈籠的暈只照著腳前的一團,兩人只得靠近。
眼睛看不清,觀卻格外清晰。
走了一段兩個的手肘先來一下,蕓娘心頭一跳,慌忙挪開,接著肩膀又挨在了一起,誰也沒有吭聲,連呼吸聲都聽不見,腳步緩緩向前,氣氛越來越張,彼此都明白的那份關系,也在沉靜的夜中逐漸放大。
待兩人的子再次挨在了一起,裴安沒再忍著,抬起手,掌心覆在了提著燈籠的手背上。
滾燙的溫度傳來,蕓娘子一僵,手稍微掙了一下,他沒松,便也沒了,片刻后,到底是將燈籠換到了外側的那只手上,任由他的五指將的手指頭撐開,再輕輕地包進掌心,垂下擱在了兩人之間。
心口像是跑了十里路,不停地跳,紅意早已爬到了耳,蕓娘沒敢去看他,提著燈籠繼續往前。
似乎一切都同剛才沒什麼變化,除了那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不知該如何反應。
裴安沒過小娘子的手,頭一回牽,才知道姑娘的手當真能細膩到這個程度,到繃得有些,他偏過頭,看向,輕聲問道,“沒被人牽過?”
細語聲穿過夜,帶了一些酒氣,從耳畔拂過,如同人的春風,蕓娘僵在那,腳步不知道該怎麼挪了,想回手,“世子爺.....”
裴安五指一,握得更了,“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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