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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云端到深淵，取決于一只現實的手

畫面一瞬變黑白，子彈筆直穿姜榕的肩膀，在后方牽出一條殷紅的線。

左上角隊伍面板里【茸茸】的量霎時跌下一大截，只剩下5%左右。然而比余更早提醒廖京臣這件事的，是有意為之的喊聲。

“樹上掉下來的那個是魔王的小人——！！！”

被一擊落的姜榕在這句幸災樂禍的旁白里顯得格外狼狽，砸進人群，被世界頻道過來的玩家們轟的一聲散開又涌上來，沒有人接住，卻也沒有人攻擊，他們只是滿臉好奇地想看熱鬧，像游客圍觀籠子的稀奇。

“咳！咳咳……不……”

姜榕角還流著，癱坐在地，茫然又驚恐地看著眼前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他們站在那，擁著，蠕著，將包圍。

“啥意思，是魔王的cp嗎？還是現實里的朋友？”

“哇，好小只。”

“還蠻可的耶。”

“不是這也太了吧，年了沒啊？魔王的品味我不好說……”

“喂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啊？”

“嘖嘖，大佬原來喜歡小蘿莉！”

“妹妹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哎呀別了讓我看看！”

不認識的臉作一團，七八糟的話語疊在一起嗡嗡作響，姜榕呆愣愣地著圍觀人群，這和那晚校園舞會上的景完全不一樣，和學校里三三兩兩小團當面怪氣也不一樣——在網游里順從本心出的小小一只角形象，在面前這堆“大人”的注視下格外弱小單薄。

姜榕意識到自己在打哆嗦。

現實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為長得高，表總是冷冷的，且牙尖利，氣勢從來不輸人，所以哪怕有人造次，也只會落得下風，悻悻而歸。

可游戲里的“茸茸”，是姜榕藏在尖銳外殼下的。善良，脆弱，毫不設防。

大量的視線投過來，評頭論足間惡意和蔑視摻雜其中，仿若藏極好的弱點被強行挖開，要害暴在人前，姜榕臉慘白，一時陷木僵反應。

好多人……太多了……

明明全息網游里的空氣流通不會到人數影響，可依然覺得悶熱無比，呼吸困難。

不同嗓音的驚由遠及近，道道白開路似西分海，紫黑的頎長影猶如一頭蠻牛直直撞來，像叼崽般將蜷在地的姜榕一把拉起，抱進懷中。

“啊、師父……”

姜榕仍在發愣，便與廖京臣一起被深深淺淺的紫芒圍繞。

場景頓變。

集的人群消失不見，似乎空氣都跟著清新不。姜榕陡然呼出一口氣，息間依然能聽到“嗵嗵”心跳聲。

廖京臣抓過的手，瑩綠暈像一場局部小雨從兩人頭頂灑下。

是俗稱小復活的“圣療愈”。

“嗚，對不起師父，我被發現了……”姜榕線回暖，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是懊惱道歉。

“不要。”

黑山羊聲音輕，抬手了額頭上的冷汗。

姜榕還沉浸在恐懼和懊悔當中，一時并未察覺到這句話的語氣異常耳。

“他們在那邊！”

讀條越短，傳送距離越近，廖京臣剛才那一下并未帶姜榕跑出很遠，才一小會兒的功夫，就有人眼尖地瞧見了醫療技能的痕跡，為一眾玩家指明方向。

喊聲打破短暫的溫存，蜂擁的人群和獵奇的目令廖京臣恍惚間回到現實，他拳頭攥，深棕的眼眸深邃無，充斥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沉寂。

“往那邊走，戰就下線。”

廖京臣邊說邊在私聊窗口里發了幾個坐標，然后斷開組隊狀態，提刀起。

姜榕呼吸一滯：“不行，師父你——”

話說到一半，驀然意識到“驚宸”孤一人更容易，自己留在這里反倒會為拖累，于是立即改口：

“明白，下次上線見！”

藏在山羊面后的臉似乎笑了一下，廖京臣手了姜榕的腦袋，旋即沖向奔來的人群。

形勢從未如此嚴峻，躲在樹后的姜榕閉眼深呼吸，發潛行技能，在被限制的移速度下緩緩走向第一個坐標。

一棵樹將畫面分割兩半，孑然上路，他面向人。

噠，噠，噠……

踩在地面的聲響輕而規律，喊殺聲漸弱，一部分是因為距離逐漸變遠，另一部分是因為“驚宸”又干掉了許多人。

左上角的個人狀態由【戰斗中【戰斗中】變為【自由】，抵達第三個坐標的姜榕功戰，隨時可以退出游戲。

小心地在掩后探出腦袋，遠遠向“驚宸”。

那只黑山羊仍在戰圈中心，與往日簡高效的戰斗風格不同，此時他仿佛一個閉關多年終于出山的魔頭，手段狠辣殘忍，原本一次割就能解決的對手，現在至要砍五刀才愿意放那個倒霉鬼解。

姜榕不了腦袋。

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到難過。

“心真的超級差啊，師父……”

嘆口氣，打消了下線的念頭，從背包里掏出遠鏡似的裝備，繼續觀察戰局。

小小的圓框移幾下，圈住廖京臣翻飛的擺，繼而鎖定他戰的影。

看著看著，那塊姜榕分外悉的骨碎面突地閃了閃。

不是高速位移留下殘影的閃，而是仿佛網絡連接不穩的那種閃。

“怎麼回事？！”

姜榕心里咯噔一聲，連忙手腳并用爬到高，搭弓箭。

箭矢在飛行過程中蜷一顆乒乓球大小的圓球，圓球的正中間又張開一只眼。

長方形的小屏幕出現在姜榕眼前，再三查看，確認剛才不是錯覺，“驚宸”上真的出現了一閃一閃的冷藍數據塊，那是徘徊在掉線邊緣的痕跡。

“壞了！”

姜榕“唰”地跳下小山坡，速度全開，往“驚宸”那邊沖去。

《心影鏈接》很出現斷線這種事，但記得游戲方在最開始進網游時有強調過，建議玩家在穩定環境里保持穩定姿勢游玩，否則角有可能在斷連時原地卡死，并且這種況下的角仍屬于上線狀態，遭到攻擊依然會死亡。

明明實力打得過，卻因為場外因素落敗，想想就會非常氣憤傷心的吧！

更何況，他們上還有【尋心·尋神】的任務鏈，任務面板說過一旦死亡，任務鏈就會默認失敗然后消失，不能再重新領取。

所以一定要救師父，必須要去——

姜榕這瞬間在心里想了一萬個原因和借口，最終狠狠閉了閉眼。

不管了，哪有那麼多理由，我就是不想他出事！！

哪怕只是在游戲里！

向前飛奔，手一揮喚出屏，在個人信息界面點選專組合切換。

與此同時，作愈發凝滯的廖京臣蹙眉，這跟不上反應速度的覺糟糕頂，他已經幾次徘徊在被擊中的邊緣。

該死！

這種況會被判定為玩家的個人意外，本沒辦法進急下線保護。

“誒，他好像卡了？！”

“好機會！”

“會不會有點趁人之危……”

“誰差這一級啊！好不容易能殺一次魔王，你不想手就邊上去，讓我來！”

“不行！都給我留活口！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他面摘下來看看！”

原本被廖京臣的狠勁嚇得心生怯意的玩家們發覺了他的異樣，頓時一個個支棱起來，氣焰沖天。

“嘖！”

一聲咂舌，廖京臣眼里盡是慍怒，可來自現實的debuff遠比游戲里的負面效果難纏得多，他以從未想過的狼狽姿態被對手擊飛，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持續翻滾。

“倒了倒了！再加把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拿下屠龍首殺！！”

“一定記得留活的啊！”

雜吵鬧的喊一聲接一聲，廖京臣費力地支起，不止他自己，他眼前的景象也被數不清的藍數據塊遮蔽，一會兒看到的是玩家的臉，一會兒看到的是流的字符。

“看我的！”

厚重的大環刀揮舞起呼呼風聲，就要朝著廖京臣落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尾部縈繞著紅的箭矢疾而出，落在這人腳底。

轟！

火焰猛然炸開，威力巨大，炸得一群玩家人仰馬翻。

“師父！”

渾裝備變換一新的姜榕急急沖向廖京臣，扶起他時而被數據塊覆蓋時而正常的手臂。

廖京臣吃了一驚：“你怎麼……”

他話語未盡，一聲“嘩啦”靜近在咫尺，視野里的夜晚郊外赫然消失，變沉暗的私人影廳。

一雙游戲眼鏡掉在膝蓋上，旁“茸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齊皖的臉。

“哇，廖神，你可算醒了——廖叔你過去呢！”、

廖京臣心臟霎時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