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拘著他的脖頸就將他往己方拽:“我這麽說殿下就這麽信?”
後頭的胡山等人趁著剩下的將領沒反應過來,著一卷聖旨就上前宣讀,大意是說定北侯奉聖命前來協助淮王東征平,雙方匯合之後即刻便出發。
馬嶽是盯著自家殿下在看的,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李景乾隻是將手搭在了淮王的肩上,淮王就跟著他往對麵走了。加上這道聖旨,誰也不會往挾持那上頭想。
他隻道:“胡將軍,不是我等不想出發,是下頭各營一團,鬧得我們走不了。各位既然來協助,不妨就整頓整頓軍風?”
胡山策馬上前細問:“誰在鬧啊?”
“還有誰,就這附近的駐軍,以及朝廷先前派下來的賀知秋。”馬嶽直皺眉,“說好會師之後兵符出發,那些人卻一直拿喬,一會兒說棉不夠,一會兒說軍餉沒齊,左右就是不肯走。”
殿下可是抱著立功的心思來的,他也不願意在汴州拖延,實在是這些人包藏禍心,殿下才下令讓附近的囤兵往汴州來集合。
“太過分了!”胡山義憤填膺地道,“帶路,我去找他們算賬!”
馬嶽點頭,又遲疑地看了看自家殿下的方向。
司徒朔上來笑瞇瞇地道:“侯爺與殿下還有要事相商,你讓兩個隨侍跟過去就是了,我們先去辦事要。”
“可是殿下他……”
“馬副將,不好再耽誤了。”胡山嚴肅地道,“你們在汴州久停不,朝中已有非議,今日若還不能啟程,那就算是我們侯爺,也未必能救得你家殿下。”
“你現在就懷疑我們了?”司徒朔委屈地道,“那不如讓你們殿下抗旨,如此一來,我們也不用並營了,各走各的就是。”
馬嶽眉頭直皺,遙著淮王的方向,覺得不對勁。
但眼下殿下已經過去了,他不能衝,隻能道:“殿下不喜別人隨侍,還是得我去跟上。賀知秋那邊,就由張副將帶各位去可好?”
“也好也好。”胡山和司徒朔大方地就讓開了路。
見他們這麽坦,馬嶽一時還有些愧疚,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真當他進去對方人群裏片刻之後。
“賊豎子ᴶˢᴳᴮᴮ——”一聲大罵遙遙傳來。
這邊的將領好奇地回頭張,司徒朔和胡山並馬騎行,笑著擺手:“先帶路吧。”
聖旨都接了,雙方怎麽都是要一起出征的,這個時候誰敢害既是皇子王爺,又是掛印之帥的人呢?想想都不可能。
張副將搖搖頭,帶著他們就去找賀知秋了。
鎮遠軍的人群之中。
李扶風直到看見馬嶽也被他們按在地上,整個人才徹底回過神來。
不怪他傻,是李景乾的路數太野了,哪有就這麽一個人走過去把對方的首領給抓回來的?他並無任何罪名,任誰都會覺得李景乾在開玩笑。
但咽間的匕首告訴他,李景乾沒有開玩笑。
他是真的在挾持他,並且以聖旨的名義,名正言順地並了軍隊,開始整隊準備出發。
原先怎麽都不肯發兵的賀知秋等人,一與胡山上頭就突然不缺不缺糧,雙方握手並進,好得跟親人一般。軍中的話語權十分自然地就落在了胡山等人的手裏。
李扶風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他抬眼看向李景乾:“你敢假傳聖旨?”
李景乾一臉無辜:“殿下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李扶風嚐試掙紮,但立馬就被他給按住了,接著旁邊的人就上來將他五花大綁,綁完還給他裹上鬥篷,將繩索遮得嚴嚴實實。
“你——”
剛想斥罵,也被一起塞上了。
李景乾和善地看著他道:“殿下所籠絡的人實在太多,連我鎮遠軍裏也有殿下的眼線,臣實在不是殿下的對手,隻能束手就擒,被殿下脅迫著一起往東。”
李扶風連連搖頭。
不,他沒有這個意思。
“寫好了嗎?”李景乾回頭問傳信。
“寫好了。”傳信拱手,“這就拿去給隨行的兩位大人過目。”
前頭形勢急轉直變,行軍的後方卻是一派祥和。
程又雪目之所見,鎮遠軍軍紀嚴明,裏外團結,行軍速度快,且十分遵守皇命。如實記錄,將第一封信傳回了京都。
但是接著,定北侯就因兵力懸殊而被挾持,原本是要帶淮王回去複命的,結果卻是一路往東,開始行軍平。
程又雪連忙傳信回去向朝廷求援。
聖人一收到消息,先問了一句:“當真?”
劉公公直歎氣:“鎮遠軍畢竟都是之軀,區區三萬人,焉能與十萬兵力相較?”
理是這個理,但聖人總覺得不對。
淮王要反的話怎麽還會往東走?可若沒反的話,又怎麽會由著定北侯與他一起往東走?
想得頭疼,他扶住額頭重重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帕子上就見了些。
寧朝安靜地在旁邊站著,餘瞥見那抹悉的紅,不由地皺了皺眉。
離開書房,繼續回天牢去審封運。
封運骨頭比誰都,死活不肯承認自己與李扶風有什麽牽扯,饒是寧朝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天晚些的時候,大牢裏開始放飯。
朝不經意地抬眼,正好看見了蹲在外間拐角空地上吃飯的寧肅遠。
第184章為你好
寧肅遠已經許久沒來找了,以為是這人良心發現,沒想到卻是改在這兒當獄卒了。
獄卒的月俸很低,跟當年做小吏時差不多。
他怎麽肯來這個氣的?
寧肅遠原也是不肯的。
好歹是文人,有一的風骨在,他就算是死——
真的差點就死了。
一大家子人離了祖蔭沒一個能在外頭討生活的,從商無門,求無路,若不是陸安給了他這個活計,他就要像他那幾個沒出息的手足一樣去鄉下耕田。
比起耕田,獄卒還算好的,就是月俸實在太低,租房都不夠,還要被牢頭盤剝。
寧肅遠從一開始的罵罵咧咧,到現在已經逐漸開始認命。
他塞了一大口飯,正嚼著,卻見麵前停來了一雙繡鞋。
瞧見那袍角上十分悉的花紋,他裝作沒看見一樣,背過了去繼續刨飯。
在翎閣的牢獄裏討生活,哪能沒聽過寧朝的大名呢。他一開始還想過再去找鬧一鬧,起碼再要一點銀錢。
但那日,有個獄卒說:“我若有兒,一定不會讓變寧大人那樣。”
旁邊的獄卒都笑:“寧大人可是代掌首輔,你想讓你兒變那樣可得祖墳冒青煙才行。”
那獄卒卻搖頭:“代掌首輔是了不起,但寧大人素日裏從不見笑,行事狠絕又不近人,一看就是沒被爹娘疼過的。我的兒,我不求考進翎閣宗耀祖,我就要平安長大,那才算是個當爹的。”
寧肅遠當時就在旁邊蹲著,聽見這話第一反應是嗤笑,覺得這獄卒一輩子就隻能是個獄卒了,沒出息。
但再仔細一想,他又忍不住反駁。
自己哪裏不疼呢?每個父母疼自己子的方式不一樣,小孩子年紀輕輕的,他不給點挫折,以後在外頭遇見挫折時又怎麽能得住?
他沒有錯,是寧朝太記仇。
說是這麽說,想去找寧朝要錢的腳步卻是慢了下來。
他很快就拿到了當獄卒的第一筆月錢,五錢銀子,三錢給了牢頭,兩錢用來租了附近的小破屋。
如此一來,他沒錢買過冬的裳了。
寧肅遠被冷得關在屋子裏大罵,罵天罵地罵大盛的俸祿低。
罵到最後疲力盡了,他才想起寧朝當初的俸祿也隻有這麽點。
他這才一個月,寧朝當牢獄裏的小吏卻是當了一年有餘,冬不夠買,夏不夠乘涼,當時也有人跟他提過,是不是得支援一下?°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他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外頭的日子就是苦的,若不親自嚐嚐,怎麽能知道我是為好?”
手抹了把自己的臉,寧肅遠大口往下咽飯,不想再抬頭看。
幸好,寧朝好像也不是想來看他笑話的,繡鞋在他麵前停了一小會兒就繼續往前走了,接著前頭就傳來其他獄卒恭維的聲音:“寧大人您這邊走。”
“寧大人慢點啊,這邊地上的冰還沒化。”
寧肅遠梗著脖子沒回頭,直到人走得很遠了,才垮下肩來悶頭歎了口氣。
寧朝一出去就問邊的隨:“那個獄卒是誰安排在牢裏的?”
隨含糊地答:“下也不太清楚。”
“調去青雲臺吧。”寧朝淡聲道,“看著礙眼。”
“是。”
盯著路邊的臘梅看了一會兒,又道:“外頭得很,上京也需要加強戒備,你隨我去城防營走一趟。”
“是。”
與定北侯匯合之後的淮王突然勇猛了起來,接連平定了兩個郡縣不說,如虹的氣勢還嚇得魏州一帶也老實了起來。
李景乾牽著繩索在帳篷裏看戰報,旁邊幾個副將已經開始收到來自老家的第一封家書。
胡山歎了口氣:“我哥的字還是這麽難看。”
陸安撇:“字有什麽要,這份惦記才最難得。”
司徒朔樂嗬嗬地道:“沒想到我也有。”
陸安納悶:“軍師不是說沒有三服的親人了?”
“是沒有親人。”司徒朔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裏的信箋,“但還有心上人吶。”
李景乾翻戰報的手一頓。
餘過,司徒朔滿麵紅地道:“這人吶,太過討喜就是沒辦法,去一趟翎閣教書就得了這好姻緣,再也不用在旁邊羨慕你們有家書了。”
陸安撇:“家書有什麽好羨慕的?”
“你這是在福中不知福。”司徒朔唏噓搖頭,“沒有家書的人聽了心裏該怎麽想?”
話剛說完,帳篷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司徒朔一愣,僵地扭頭,就見自家將軍正看著他,皮笑不笑地道:“沒怎麽想,我不需要這個東西。”
眾人:“……”
壞了,指桑罵槐罵到鐵樹了。
司徒朔想找補,但李景乾沒多看他,起就帶了一支騎兵隊去附近的城鎮巡邏。
陸安著司徒朔的脊梁骨道:“虧你還是軍師,竟這般不會說話。”
“這不怪我,往年將軍本也就不稀罕這玩意兒,我是在兌江大。”司徒朔攤手,猶豫地道,“今年,他應該也不怎麽稀罕吧。”
在軍營裏的將軍,從來就是沒有七六的,也正是如此,他才戰無不勝。
眾人嘰喳了兩句,倒也沒往心裏去,先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又繼續拔營往下一個郡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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