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寧朝看過來的眼神。
“何大人。”著刑,皮都在打,聲音卻還冷靜,“以我為鑒,往魏州的信可是不能再寄了。”
被點名的何旭一慌,下意識地道:“你別胡說,我可不會往魏州寄什麽信。”
“十裏亭驛站,二兩銀子,一壺好酒。”寧朝一字一句地道,“大人好自為之。”
何旭變了臉,慌忙跟左右的同僚擺手:“我沒有,真沒有,就是去打聽了一下,知道不能寄我就沒寄了,我那也是私信……”
啪——
這一板子打得極重,眾人聞聲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寧朝撐著地麵冷汗直流,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差不多得了吧。”方叔康忍不住道,“你們這是把人往死裏打?”
黃厚也為難:“這是寧大人要求的。”
“要求你就照做?”葉漸青皺眉,“狠起來能將命豁出去,你也讓豁?”
“這,我……”
“黃大人不必驚慌。”寧朝重新跪直子,“今日這刑無論如何也要行完,好各位大人看清楚,就算你們至一品,就算你們大權在握,一旦犯大盛律法,下場會是如何。”
“寧某不才,願以這三兩筋骨為大盛朝綱照路。”
此話一出,在場的朝臣心裏都是一震。
先前還幸災樂禍的幾個員沉默了下來,有的悄無聲息地離開,有的甚至轉過頭開始與葉漸青一起跟黃厚說理。
板子持續落下,一下比一下重,寧朝咬牙全完,扶著秦長舒的手差點沒站起來。
“快再來兩個人攙扶。”秦長舒喊著。
“無妨。”悶聲道,“我還得住。”
方叔康都服了:“你逞什麽強?趕讓人抬了回府去歇著。”
“我尚書省的人是有風骨的。”寧朝慢慢站直子,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冠帶和服,眼裏一片堅毅,“可以罰,但絕不可以被抬出宮門。”
是有這麽個說法,在清流之中尤其盛行。但那是一般的刑罰,這可是二十脊杖。
方叔康覺得這位寧大人是真強啊,但背脊得也是真直,像戰場上高舉的旗桿,人忍不住仰。
所走之,文武百避讓,先前奚落的幾個後生甚至與抱拳行了一禮。聽見問話,頭一次沒有回避,大大方方地全答了。
葉漸青看著的背影輕輕搖頭:“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命都不要的人,也該扶搖直上。
第187章鋪路
寧朝此舉在朝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雖然是有錯在先,但那樣的小錯朝中犯的人不,敢於領罰的卻隻有一個。
眾人議論紛紛,有說失寵的,也有說淮樂殿下是在借機敲打的。
但淮樂殿下接著就賞了寧朝一大堆東西,並著重用了舉薦的宋蕊,這些傳言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華年過府,神複雜地看著道:“為了寄一封信,你居然寧願挨板子?”
大盛律法這人是讀了的,怎麽可能會不小心犯錯,一定是深思慮之後的結果。
寧朝趴在榻上吸著涼氣笑:“我隻是覺得日子平淡無趣,偶爾犯一犯錯也好。”
“來。”華年直擺手,“你說實話吧,你就是害了相思。”
“沒有。”寧朝道,“我是個什麽人你也清楚,一時興起的多,長長久久的。”
再說,這一頓打也不是白挨的,先前還心思不定的各位大人,眼下這不就突然老實起來了麽。
“我這舍小為大。”義正言辭地道。
華年懶得再說,看過之後就走了。
寧朝趴在榻上,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人一邊拈酸吃醋一邊給剝上藥。
當時他定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緒都已經寫在了臉上,慌張又故作冷靜,別扭又假裝不在意,輕的睫和抿起的角單薄又好看。
說來可惡,為了多看一會兒,甚至不想將沈晏明趕出去。
低低地笑了一聲,朝攏拿過文卷,開始看蕭大將軍的相關案。
淮樂殿下說,不管起因如何,蕭將軍後來所做的事的確是不能為皇家所容的,他死得不冤,也沒有翻案的必要。
寧朝信了,但殿下自己卻又翻出了當年離間鎮遠軍與皇室的幾個人,一一以了極刑。
看著刑場上麵無表從頭看到尾的淮樂殿下,朝覺得不管放沒放下吧,想替像蕭北一樣的武將安排好一條妥當的後路,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於是重新擬定了武將的懲罰製度、封賞規製以及卸甲安排。
洋洋灑灑的字,一寫就是一大卷。
寫完先到尚書省,兵部幾個老臣看了直搖頭:“不妥,封賞太厚,遠勝於文臣,豈非離間朝中文武?”
“那些將軍可不一定會這般輕易地回兵權,寧大人未免想當然了。”
幾盆冷水潑下來,寧朝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寫錯了。
但卷宗送到淮樂殿下手裏,殿下看了良久,眼眶慢慢地就紅了。
“要是早有這個東西。”道,“我與他的結局,也許就不一樣了。”
讓蕭北回京就兵權,再封爵位,賜重賞,他們二人就有機會當麵談談,說一說那漠北郡主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說一說彼此的打算,最後的決定。
指尖了,淮樂將文卷。
其實早在胡山翻案的時候就猜到了自己與蕭北之間可能有誤會,隻是沒有證據。
特意去祭拜他,看著那墓碑上冰冷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地問他為什麽。
他要不是個將軍就好了,若不是個公主也就好了。
也不至於有些事,到死都沒能當麵說開。
屋子裏有些安靜,寧朝不安地看了看。
幸好,淮樂殿下不是個需要安的人,隻脆弱了片刻就恢複了常態。
寧朝連忙說公事:“有用是有用的,但推行起來怕是有些難度。”
“是,文臣最高是封侯,武將卻能封到公爵——朝中現下文臣居多,自然不會答應。”淮樂拍了拍的手背,“你且先養傷吧,傷好了再想。”
寧朝麵上點頭,背地裏卻是日夜加急地修訂。
李景乾是很厲害的將軍,短短一月就已經從魏州打到了河北道邊境,境的涼國人全部被驅逐了不說,連在邊境上晃悠的涼國人都被他抓了一大堆。
當然了,戰場之上哪有能全而退的。
李景乾坐在營帳裏,一手抬著被陸安仔細上藥包紮,另一隻手在旁邊的屜裏翻找。
“您別了。”陸安十分焦急,“這麽大條口子呢。”
不悅地看他一眼,李景乾道:“回上京一年都不到,你就養個氣的子了?”
傷的說沒傷的氣?
陸安鼓了鼓腮幫子,看他還在翻信件,不由地道:“別找了,自出魏州上京那邊就沒信來了。”
“你們都沒有?”
“沒有了。”陸安心虛地移開目。
李景乾抿,收回手輕輕搭在自己的上,繼續讓他包紮。
“將軍。”司徒朔進來道,“再往外就是兩國境了,沒有聖旨我等不能再冒進。”
李景乾問:“若是冒進會如何?”
司徒朔答:“主帥回京之後要領罰。”
很重的罰。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就將目齊齊轉向在角落裏奄奄一息的李扶風。
李扶風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他是何等厲害的人,是三軍主帥,是當朝的淮王!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一路都將他捆著,他的都被捆得沒有知覺了!
馬嶽先前還安他,說那幾個心腹的副將見他沒有平安回去,一定會找李景乾算賬。
結果怎麽的,已經到涼國邊境了,也沒見他們鬧出什麽花來啊?
甚至有那麽一回,他還看見那些人衝鋒陷陣跑在最前頭,大聲呼喝著要立軍功。
李扶風有些慌張。
他是個沒有基的皇子,好是容易招攬人,壞是招攬的人都有各自的盤算,原先他形勢正好,可以趁機讓他們擁躉自ᴶˢᴳᴮᴮ己為王再行封賞。可一旦發現他式微,這些人就會開始各自為各自謀算。
愚蠢的武將尚且如此,就更莫說上京裏那幾十個明算計的文臣。
若真被他們一起拋棄,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心裏微慌,李扶風掙紮著將裏塞的布條吐了出去,沙啞著嗓子道:“李景乾,我們做個易,我……”
話還沒說完,那落在地上沾了灰的布條就被撿起來,重新塞進了他裏。
“易?”李景乾冷笑,“與我的易哪有那麽好做。”
第188章.
“嗯嗯嗯!”李扶風嗚嗚喊。
聽音調,說的是一個人名。
李景乾知道他想說什麽,眼皮一闔就道:“殿下未免自視過高。”
寧朝從始至終都是他的,他一個人的,什麽時候到別人來討價還價了。
就算名義上與李扶風即將定親,但那也隻是即將。
即將可以是指一個月後,也可以是指一百年後。
單手將他拎起來,李景乾對司徒朔道:“去準備準備吧。”
罪名既然都有人擔著,那豈有不往涼國走一趟的道理?
司徒朔眼眸一亮,後頭的胡山和江大更是振臂開始歡呼。
東征!東征!
在自己家門裏清掃髒汙不征,出門去收拾惡鄰才能征。
這是蕭大將軍的願,也是他們這麽多年一直以來的心病,東涼若不上降書,大盛邊境就一直不得安寧。
涼國境地勢險要,沒有人敢擅自越線,但李景乾敢,不但敢,他還研究一別城長達五年。
一別城在涼國邊境往北的方向上,易守難攻,被稱為天險,隻要那座城池能拿下來,那其餘的涼國之地,鎮遠軍就沒有不可往之。
胡山激得眼淚都出來了,舉著李扶風呼喝喊,江大被他染,也跟著嗚哇。
李扶風被這群人拋起來又掉下去,嚇得嗚嗚聲比他們還大。
消息傳開去,軍營裏一片沸騰。
原先那幾個被李扶風策反、在鎮遠軍裏鬧事的幾個將領見狀,默不作聲地就去主營帳裏跪著了。
先前將軍將他們降為百夫長,他們還不服氣,聯合其他將領想鬧事,但均被鎮。淮王那邊一直沒消息,李景乾又沒對他們下重手,他們便一直心懷僥幸。
結果進帳看見被五花大綁的淮王殿下,幾個人這才恍然明白自己為何突然被貶。
李景乾什麽也沒說,隻任由他們看著嗚嗚求救的李扶風。
幾個人互相對視,而後就齊齊朝李景乾磕頭請罪,將李扶風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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