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立在墳前有模有樣的拜了三拜。
趙凜等人不好幹站著,索跟著主子上了香,結束時趙凜大氣提醒:“大人,今夜安伯府上備了宴席為您接風,再晚隻怕趕不上。”
“嗯。”陸驍辭淡淡一聲,禮數周全地拜別後翻上馬,心懷滿腔疑問離開了。
走出一段路程後他回頭一眼,隻見寂靜山林,稀疏鳥雀。陸驍辭長呼一口氣,他顯有這樣茫然的時候。
習慣了運籌帷幄,才回京就栽跟頭,陸驍辭對今日這個意外很是意外。
“孤離京數年,什麽時候娶的親?為何無人稟報?”
這話帶著責備的意思,趙凜心知瞞不住,老老實實道:“是太後下的旨。陛下怕惹您心煩,一直不讓屬下多,說是在您歸位前定會解決的,誰知今兒個撞見……”
陸驍辭沉聲:“若非今日撞見,你還打算瞞多久!除了方才那位太子妃,這幾年到底還有什麽是孤不知道的?”
趙凜知道太子殿下這是真生氣了。殿下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陛下之言也未必放在心上。他習慣掌控,掌控自己,掌控屬下,掌控整個北梁。
“殿下,除了太子妃,其實,您還有……還有三位良娣。”
陸驍辭:……
季這邊,待人走遠看不到了,管茹和翠珠才從林間小跑出來,驚詫道:“季姐姐真厲害,有你在山賊都不敢造次。”
“哪有什麽山賊,人家是朝廷三品員,別胡說,旁人聽見笑話你沒見識。”
管茹不懂朝堂的事,疑道:“姐姐怎知他至三品?這一會的功夫就清底細了?”
“皇親貴胄至三品員,常服中以緋居多,文襟上繡禽,我看他錦袍上是孔雀樣式,想必不會有錯。”季耐心給人科普。
“姐姐懂的好多,管茹學到了。”
季笑說:“下次帶你去悅文堂,那兒能學到好多東西。”
管茹一聽學堂便蹙眉,愁眉苦臉道:“還是算了吧,那地方總是之乎者也的,我聽見就犯困。”
季點腦袋:“你呀……”
事忙的差不多,擔心下雪,一行人在墳前拜了拜才往回走。
晚間果然又落了雪,陸驍辭一路騎行,終於在戌時了京。
他在安伯朱門前勒馬,由小廝領著過屋宇門檻。正堂前,一位青公子已經等候多時,遠遠瞧見他俊秀的眉頭漾開,笑道:“陸小七,你可讓我好等。”
陸驍辭在陸家排行第七,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外加五個堂兄。因此在黃州時,被人尊稱一聲陸七爺。像方才那樣口無遮攔喚他陸小七的,不用打照麵也知道是誰。
“接著!”陸驍辭將一隻紅木盒子拋過去,“黃州上好的紫牙烏,剛從礦山挖出來未經雕琢,可別賴我好東西沒想著你。”
崔炳迅速接住,一麵拆開看寶貝一麵打趣他:“數月未見你這子一點也沒變,都說玉如人需捧在手心供養著,你就不能溫點?”
崔炳是安伯府嫡長子,年齡比陸驍辭還小一歲。平日不舞文弄墨珠玉寶石,在朝中掛著一個閑職,倒騰一家玉石店做生意,日日被安伯崔泉罵不知長進。
“不能。”陸驍辭答的幹脆利落。
“活該你孤家寡人一個,二十有一娶不到娥。”他頓了頓,麵上浮起促狹的笑意教訓道,“在黃州天板著臉也就算了,如今來盛京可別裝活閻王嚇跑小姑娘。”
陸驍辭早就習慣這人不正經的子了。隻是不提還好,崔炳這三言兩語又他想起那位太子妃。
溫婉,有雙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警告自己:夫君喜清淨,不要擾他。
真是……有意思極了……
他解下大氅,小廝接過搭在暖爐上仔細烘幹上頭的雪水。
“去見安伯。”他倒要聽聽,心腹安伯怎麽評價這位太子妃!
第5章夜談宮闈事
安伯年過五十,早年是朝中中流砥柱,興修水利籌建糧倉,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事,這幾年大不如前一直在府中休養。
聽聞外頭小廝通報,安伯從榻上爬起來,巍巍走到門口迎接。簾子被起,見到陸驍辭的瞬間,安伯眼角褶子一簇,開口說什麽又忍住了。
待遣退下人,安伯屈膝就要行大禮:“臣崔之行,恭迎殿下。”
陸驍辭眼疾手快製止了他跪拜的作,言語溫和道:“崔老不必多禮,起來吧。”
安伯還要再跪,陸驍辭隻得提醒:“崔老糊塗了。我如今是陸家人,由黃州升遷至京的通政司副史,在您麵前還得自稱學生,盛京是人眼線,日後可注意了。”
安伯連連稱是,不敢再違背陸驍辭的意思。二人坐下,安伯咳嗽兩聲,便問:“幾月前聽聞陸大人左遷我便一直盼著,今日這個時辰才到,可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沒什麽。”陸驍辭作優雅地抿一口茶,才說:“繞道去了趟鼓山,這才晚了些。”
“鼓山?”安伯聞言一驚。鼓山太子墓有多寒磣他是知道的,擔心陸驍辭不痛快便小心試探:“鼓山路況不好,怎不走淩峰口道?”
“呂丞相遠房表親在淩峰口修跑馬場,占用道隻能繞行了。”
此言功轉移了安伯注意力,隻聽他歎息一聲,說道:“呂氏一族獨大多年,如今愈發不知收斂了。”
“種其因者必食其果,崔老不必憂心。“
安伯見他神平靜,突然不知怎麽繼續了。憑良心說,造如今呂氏一族獨大的局麵,陛下難辭其咎。當今聖上孝誠皇帝七歲登基,子弱聽風便是雨,說是呂太後一手扶持的傀儡也不為過。
對呂太後言聽計從大半輩子的孝誠皇帝,唯獨在立儲這事上氣了一回,力排眾議將楚棲送上太子之位。而楚棲也的確沒眾人失,時便才卓絕,頗有明君之相。
隻是對於呂太後來說,明不明君不重要,聽話就夠了。很顯然,楚棲並不滿足這一條件。
因此,呂氏一族沒拿楚棲的出做文章。楚棲生母離世早,自小養在皇後膝下。後宮是非之地,能平安活到十歲已是不易。陛下為了保全楚棲,索將計就計陪太後演一出戲送楚棲出宮。
“陛下是念著你的,不然也不會將你養在陸家由陸聘教導。前些年出巡,陛下還考慮過黃州,明麵上是恤黃州百姓,可我知道他是想見你。”安伯這話有勸和的意思,這段時間改立太子的傳言甚囂塵上,陸驍辭才回京,他怕父子間離了心。
陸驍辭卻對此番肺腑之言不怎麽上心,轉而道:“如今楚府邸,住的都是些什麽人?”
路上趙凜已經代過一番,可趙凜同他一樣才回盛京,若想知道的更詳細些,還得問安伯。
安伯一五一十道:“除了太子妃和三位良娣,都是東宮舊人。三年前呂太後賜婚突然,又接連送進去幾位妾。我猜是想讓幾位子從東宮舊人口中套出什麽話來,畢竟當年沒親眼瞧見,又不可能去問陛下和皇後。以太後多疑的子,定是不放心的。”
“果然,呂氏做事還是這麽滴水不。”陸驍辭麵目有許嘲弄,“陛下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隻要不是涉及國本陛下曆來不怎麽過問。不過陛下都打算好了,既然是太後的人,等時機到了理幹淨便是,幾個子想必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什麽時機?”
“自然是陸大人歸位之前。”
許是白天林間野風太過溫,冷漠如陸驍辭也被迷了眼睛,腦海中不浮現那抹青倩影。若真是太後的人,理應恨極了他,一個姑娘何苦雪天大老遠到那荒涼墳地去。
陸驍辭雖然冷漠,卻沒有濫殺無辜的癖好。在他看來,讓活人嫁死人這種事已經夠荒唐了,若再因為皇家權連累幾個清白子,實在作孽。
從他記事開始,死的人已經夠多了。突然落水的生母蓮夫人,試藥中毒亡的老太監……不知不覺,他腳下的白骨竟已如此多了。
安伯見他發怔,沒有忽略陸驍辭眼中的一憫慈悲,提醒道:“陸大人,斬絕後患乾坤定,們可是呂太後的人……”
“我知道。”陸驍辭沉聲道:“隻是不想連累清白子。這件事我會去查,在水落石出前不準輕舉妄。若真清白,便賞些銀錢送出京去吧。”
“若是呂太後派來的探子呢?”
陸驍辭眼中閃過一寒,不聲道:“那便殺了,一個不留。”
安伯再勸:“可是,陛下早把那幫子歸為太後的人,清白與否並不重要。隻是幾個子而已,陸大人才剛回來莫要為了幾個不相幹的人惹陛下不高興。”
安伯此言不無道理。如今改立太子的消息,想必是呂氏為扶持五皇子特地傳出來的。五皇子的生母宸妃是太後侄,其中厲害關係一清二楚。陸驍辭才回京,眼下討好聖心最重要。
陸驍辭卻不以為然,他起一眼窗柩,雪已經停了。
“我並不在意陛下高不高興。”他淡淡說:“早年在黃州聽聞,皇後喜得一子,悉心照料卻還是沒有活過兩歲。那時我便想,若那位小皇子健康長大,如今就沒我什麽事了吧。”
這話安伯聽的膽戰心驚。怕陸驍辭繼續翻出陳年舊事,隻得恭敬道:“臣,謹遵殿下之命。”
談話的片刻功夫,杯盞中的茶水已經涼,陸驍辭不打算再留。他將年邁的安伯攙回榻上,溫聲道:“崔老為國鞠躬盡瘁,如今又為我籌謀,辛苦了。”
安伯哪敢居功,老淚縱橫道:“殿下,臣也是為了北梁。如今呂太後和宸妃後宮獨大,呂真梁把持前朝,不老臣寄希於您,陛下和皇後娘娘,也盼著您哪。”
“我知道。”陸驍辭替安伯蓋好錦被,起告別:“天不早崔老歇息吧,陸某告辭,不必相送。”
陸驍辭走後,安伯夫人端著藥膳進來,勸解道:“別皺眉啦,如今殿下回京是喜事,怎麽還是愁眉苦臉的。”
“我能不愁嘛。殿下那樣聰慧,隻怕早知道當年皇後娘娘聯手宸妃害他命一事,我擔心他心生嫌隙,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
“不至於。”安伯夫人說,“我遠遠瞧著太子殿下,在外這些年愈發深沉斂了,怎麽看都是明君的相貌。等他歸位鏟除逆,咱們也能回鄉下去。”
安伯依舊憂心忡忡,想起舊事,氣得連藥膳也喝不下。
當年楚棲養在旻賢皇後膝下,皇後待他不說親近,但也不至疏離。畢竟皇後膝下無兒無,隻有楚棲登基自己才能熬出頭。因此不管呂太後和宸妃怎麽挑撥離間,皇後都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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