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什麼!……夫人來教慶哥兒念書?”
聽說自己兒子的老師從名師變了藺云婉,葛寶兒手里的帕子都要擰爛了。
委婉地問:“之前不是說好了到外面去請名師嗎?怎的忽然變了?”
陸爭流告訴:“勛爵府邸,請名師艱難。”
至于怎麼個艱難,沒有詳細說給葛寶兒聽。
不需要知道,他也不想讓知道。
葛寶兒抿了抿。
來武定侯府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說跟著老太太日子是過得寡淡了些,可就是這種寡淡,也是以前想象不到的潑天富貴。
陸家怎麼會連一位名師都請不到?
“夫人平常管著這麼大的一個侯府,還要再教兩個孩子念書,我只怕……夫人會不會忙不過來?”
陸爭流看了一眼,沉聲說:“是我和祖母極力央求,才答應教慶哥兒。”
葛寶兒覺得不可思議。
陸家怎麼會讓藺云婉來教慶哥兒呢?
難道能比名師還教得好?
知道葛寶兒不懂這些,陸爭流耐著子,簡單解釋了兩句:“云婉寫得一手好字,從小讀四書五經。做學問不比科舉仕的男人差。這點你不用太擔心。”
葛寶兒確實不懂。
但知道,再說下去,他可能沒耐心了。
扯了個笑出來:“世子,我不疑心夫人的學問。退一步說,我即便不明白夫人的厲害,我也信你和老夫人不會拿慶哥兒的前途開玩笑。”
“嗯。”
兩人在與壽堂的小佛堂里,一尊十五寸高的觀自在菩薩立在佛堂里。
一尊青銅的香爐,滿爐的香灰里面,三燒盡的線香。
這般清凈的地方,眼前的男人材高大,面容俊朗,他是的青梅竹馬,和有一個可聰明的兒子。
葛寶兒低下頭,地勾了勾陸爭流的袖子。
這讓陸爭流一下子想起了他們小時候在澧的時候,田野里,山林里,朝夕下,就是這副模樣。
只不過,他這幾天心力憔悴,唯獨今日了結兒子開蒙的事,才略輕松一些,但也確實累了。
他語氣很溫和:“老夫人一會兒會安排慶哥兒過來見你。”
“真的嗎?”
“真的。你跟慶哥兒好好聚一聚,我先回去了。”
“阿正哥……”
葛寶兒的心忽上忽下,依依不舍地看著陸爭流離開。
不多時,慶哥兒確實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母子倆在老夫人的上房里面相擁,陸老夫人到佛堂去上香,只留了嚴媽媽守在上房門口,稍微聽一下他們母子的對話。
多日未見,葛寶兒喜極而泣,最關心的,當然是兒子好不好。
“讓娘看看。”
捧著兒子的臉,仔細端詳,笑著說:“慶哥兒,你比以前長胖了,白了。”
慶哥兒笑嘻嘻的。
葛寶兒開心過后,問慶哥兒:“在府里過得好不好?”
慶哥兒重重地點頭,提起前院的事,眉飛舞。
前院的管事小廝們,都會看臉,明知道老夫人和世子都疼小爺,十分寵他。
他年紀小,一群人無微不至地照顧他,還陪著他玩兒,他來手飯來張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樣的日子,再快活也沒有了。
“你高興,娘也高興。”
這一瞬間,葛寶兒覺得回到陸爭流邊,值了。
窗外有一道人影,在燭火下很明顯。
葛寶兒認得出來,那是嚴媽媽。
所以地在慶哥兒耳邊問及藺云婉。
慶哥兒頓時眉眼耷拉。
葛寶兒心都墜到冰窟,慌張地問:“夫人欺負你了?”
慶哥兒搖搖頭。
他心里清楚,好像那也不欺負。
“寶兒姑娘,老夫人禮完佛要回來了。”
嚴媽媽在外面催。
葛寶兒應了一聲,沒多久,老夫人和嚴媽媽一起進來,也得回自己的院子了。
在廂房里輾轉反側。
藺云婉雖不知道慶哥兒真實份,可對慶哥兒的第一印象畢竟不好。
更人憂心的是,藺云婉真的能教好慶哥兒嗎?
不管怎麼樣,絕不會坐以待斃。
第二日,葛寶兒依然早起,給陸老夫人做早膳。
手藝確實好,從前能靠這一手廚藝,養活自己和兒子,拿到老夫人跟前也是夠看的。
“吃慣了府里重料的,偶爾吃一吃這些清淡的,胃里、心里倒還舒服了些。”
陸老夫人吃好了,心也好,隨口夸了葛寶兒一句。
葛寶兒抿笑了笑:“您要是喜歡,寶兒以后每天都給您做。”
本來就誠心侍奉老夫人,這也算得到了回饋,發自心地高興。
陸老夫人移步到另一坐,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心卻不靜,不由自主抬頭,朝垂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喃喃道:“這時候兩個哥兒都已經過去了吧……”
嚴媽媽看了一眼時辰,說:“都過去快兩刻鐘了。”
葛寶兒也很張。
送了茶進來,和陸老夫人說:“想必夫人會一視同仁的。您喝茶。”
陸老夫人著,接了茶,淡淡地道:“你真這麼想?”
“真的。”
陸老夫人審視著。
葛寶兒低頭不語,戴著面紗,安靜垂首立在一旁。
垂堂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給兩人當做上課的地方。
里面紗簾飄逸,窗外綠竹幽幽,散發出墨香。
今天是上課的第一天,藺云婉并沒有和他們講太復雜的東西,不過是帶著他們認一認筆墨紙硯。
“湖筆、徽墨、宣紙、端硯。”
這些是最出名的文房四寶。
“科舉場上雖然只允許學子們寫‘館閣’,但想寫好字,必要五兼修。篆書、隸書、楷書、行書、草書,都要學一學。”
這是基本的寫字知識。
藺云婉聲音沉靜溫和,說起話,不不慢。
陸長弓聽得十分認真,哪怕他很困。
想著第一日來夫人跟前上課,他們兩個昨晚上都沒睡好,按時過來了,卻是哈切連天。
慶哥兒眼里憋出了眼淚。
“今日就到這里。”
藺云婉猜到他們困的原因,無意為難,提前結束了第一堂課。
陸長弓和慶哥兒同時起來,向作揖。
“萍葉,桃葉。”
兩個丫鬟拿著案盤過來。
藺云婉說:“這是送你們的開蒙禮。”
兩人眼睛放。
丫鬟們把東西放他們面前,兩件事,一件用粽子做法做出來的筆,一塊雕了鴻鵠的玉佩。
“這筆粽,諧音‘必中’,預祝你們二人日后科舉必定取中,也希你們日后心有鴻鵠之志。”
慶哥兒一臉好奇,立刻把筆粽拿起來看。
真新鮮,可從來沒見過呢!
而且他五歲在鄉下開蒙的時候,可沒有什麼開蒙禮,娘親和老師都沒送他開蒙禮。
“鴻鵠之志……”
陸長弓拿起玉佩,雙手捧著。
他恭恭敬敬地和藺云婉說:“謝謝母親,兒子牢記于心。”
藺云婉朝他輕輕頷首。
陸長弓回去之后,自己用繩子把玉佩串了起來,佩戴在上。筆粽沒舍得吃,供在了房里。
慶哥兒淘氣,午膳不吃,跑去與壽堂里玩兒。
老夫人正在歇息。
葛寶兒到碧紗櫥里找到慶哥兒。
慶哥兒把筆粽拿出來,嘻嘻一笑:“娘,你猜,這是什麼。”
葛寶兒一笑:“這不是一支筆嗎?”
慶哥兒搖頭:“是粽子,娘,是母親給我的開蒙禮呢。”
母親?他都得這樣順口了!
見兒子立刻要剝開粽子吃。
葛寶兒連忙按住他的手,說:“別吃!”不過是區區一個粽子,做個新鮮樣子就能討兒子的喜歡了嗎?
慶哥兒一愣。
葛寶兒很有自信地說:“娘給你做比這個更好玩兒,更好吃的,這個不要。”
慶哥兒雖然惋惜,還是把筆粽扔了。
他不敢扔與壽堂,扔在了回前院的路上,被管事撿到送到了陸爭流面前。
“世子,筆粽——必中,多好的意頭啊。不知道哪位爺竟扔了。”
陸爭流轉頭去前院。
這還是他第一次去兒子的院子。
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策劃.只是在計劃的路上卻產生了一場意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誰又曾想到自己反而被別人算計在內.命運的軌跡在行駛的過程中漸漸偏離了軌道,當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才知道不是愛的時間和場合不對,而是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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