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從來都不懷疑,自己能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并不是不想專于某一專業,比如說心外科,或者是腦外科,亦或者是其他的。
其實任何一個科室,都是無比龐大的,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完全通并且有所創造的。
只是希自己能夠積攢更多的經驗,對人的各個部分都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之后,再去專于某一科。
心外科,無疑是一個極為專業、極為龐大、極為繁雜的學科。
當初顧以安在這邊兒實習的時候,更是廢寢忘食。
不不,說起這些其實都是多余的。換句話說,只要顧以安是個合格的醫學生,就會明白,眼前談晉承膛上的這個手切口,意味著什麼!
在這個年代,心臟手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醫生們都在想方設法地在盡量小的手切口里,做盡量多的手。
因為傷口太大,后染的幾率也就越高,并發癥也越多。所以一般來說,能不用大切口就不用大切口。
可是現在,顧以安看到的是常規骨正中切口的傷口,而且還不是足以治療多種先天心臟病的骨正中小切口手。
通常來說,這種切口意味著把心臟和脈等都完全暴出來,也意味著手并非是小手。比如說脈瓣置換,再比如說心臟移植……
顧以安抿著,眼神死死地盯著談晉承的膛。
半個月的時間!
從他離開到現在,也就是比半個月多了幾天而已。
通常比如說是心臟移植,在后半個月左右,可以出院,其后還有幾個月的觀察期。
算下來,似乎正好跟談晉承離開的時間差不多。
可是,談晉承那麼健康的人,怎麼可能會需要心臟移植?
而且,在這一段時間,他是怎麼樣一個人熬過這麼大的心臟手的并發癥的?
談家人,談父和談母竟然都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在這段時間里,竟然做了如此大的一個手!
顧以安覺得自己的心口微微發冷。這段時間里,談晉承究竟遭遇了什麼?
抖著手,重新幫談晉承一粒一粒地扣好扣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原本非常靈巧的手,這會兒卻忽然笨拙到了極點。
曾經給最難合的大腸做連續合的時候,都沒有任何的猶豫,更不會抖,也不會出現任何失誤。
可是現在,的手抖得都不像是自己的手!
越是生氣越是著急,這扣子就越是扣不上。
顧以安這會兒真有種沖想砍了自己這雙手!一個外科醫生的手,怎麼可以抖?
可就是控制不住。
就在這時,忽然,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的雙手。
顧以安的腦中下意識地想著:嗯,手很暖,說明心臟供沒有問題……
“我已經沒事了。”談晉承低聲笑道。
顧以安卻是霍然站起
來,攥著拳頭,目冰冷地看著他,“已經沒事了?談晉承,你還真是好樣的。這麼大的心臟手,是隨時可能會死在手臺上的手,你居然這麼輕描淡寫?你甚至都不曾告訴家里人!你……”
沒錯,顧以安這會兒的確是很生氣,前所未有得生氣。
這種手的風險極大,可是談晉承居然自己一個人去做,還不告訴任何人!
即便是這個新婚妻子在他心目中沒地位,那麼他的父母呢?他居然連父母也不告訴,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隨隨便便地死在外面都沒有人知道嗎?
顧以安很生氣,一張臉都因為憤怒而漲紅。原本如雪一般的,染上了一層層的紅霞,漂亮而又艷麗。
談晉承就這麼盯著,目專注而深。
他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就只是平靜而又深地看著。
原本顧以安還能氣鼓鼓地等著他,跟他對視,但是幾分鐘過后,顧以安就無語了。
同時,對自己的行為也覺得頗為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
談晉承和又不是真正相結婚的夫妻,他何必任何事都要跟解釋?而又有什麼權利過問?
顧以安終于是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深吸口氣,轉,“是我多事了,你的確沒必要跟我解釋。不過談晉承,生養你這麼多年的父母,他們絕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可能死,他們卻一無所知。”
說完之后,顧以安就側過去,想要從他的邊走過,回去臥室休息。
可是才剛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很想甩開他的手,可是又想到他膛的刀口,的作就又放緩了,只是冷聲說道:“放手。”
談晉承卻像是本沒聽見一樣,低聲說道:“安安,手的事,爸知道。只是不敢告訴媽。也……不敢告訴你。”
顧以安一臉愕然,張了張,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原來這件事,談父知道啊。
沒告訴談母,也能猜得到原因,無非是怕談母承不了。可是……
“安安,現在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讓你和媽承這些。”談晉承的聲音依舊低。
“安安,我知道自己會沒事的,所以才不想讓你和媽擔心。我是個自私的人,如果我知道自己要死,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你圈在我邊,就算是不能占有你一輩子,至也要讓我生命最后的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你的存在。”
談晉承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完了這段話。
顧以安卻是瞪大了眼睛,剛才因為憤怒漲紅的臉,才剛剛恢復,這會兒又開始充……
這人,這張,說話還真是好聽得很呢!
哼,天底下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這張,他們永遠知道說什麼是最好聽的。
“安安,有一句以前跟你說過的話,我想再重新說一次,好嗎?”談晉承的眼神里,也是濃的化不開的溫。
顧以安忽然有些張,“什麼?”
談晉承微笑,地握著的手,“安安,我們吧。”
剎那間,顧以安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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