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宮的時候,天元宮突然來了人,說皇上想見見八殿下。
蕭靈兒沒想到會有這麽一茬,頓時有些張地去看江喻白。
江喻白早就收起了對著小侄時的親和,此刻麵上一片淡漠。
他沒看馮金水,隻是輕飄飄留下了一句話——
江某生來沒有認外人作父的習慣,陛下求子可以去寺廟。
馮金水驚了一跳,回去後把這句話原封不轉告了裕和帝。
裕和帝聽完,噎得臉鐵青。
認蕭晏安都不認他麽?
要沒有他這當爹的,那逆子還能從石頭裏蹦出來不?
但一想江喻白是鬱霓裳的親傳弟子,真得罪了他,便是與整個鬼醫穀為敵。
裕和帝隻得下滿心火氣,“罷了,真把他認回來,還指不定怎麽氣朕呢!”
——
遷都後,原先舊都的重臣家眷們基本都跟去了盛京。
花驚雨作為太子妃,自然是要帶著兒子去找太子蕭晏安的。
秦家、寧家和宋家留了下來。
蕭靈兒一看宋青苒都不去,特地到裕和帝跟前請求留在舊都。
裕和帝最是不舍這個小兒,卻架不住小兒一個勁的撒,最終隻能極其不願地同意了。
蕭靈兒還住在皇城裏,隻是因為裕和帝不放心,給加派了許多人手。
如今的自由度,還不如遷都之前。
每次好不容易見宋青苒一麵就忍不住抱怨。
宋青苒總笑話,“那你早些長大早些嫁到秦家不就好了。”
蕭靈兒更鬱悶了,“苒寶,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呀?”
——
齊崢最近有些迷茫。
他見到了自己欽慕已久的年名相。
可名相早已斂了一鋒芒,看淡名利,對場之事毫無興趣,再不複當年叱吒談判場的桀驁。
這讓齊崢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出現了裂。
他本就是因為聽了這位名相的生前事跡,才會鐵了心要科考仕的。
如今告訴他,名相雖然還活著,但是換路子了。
齊崢突然找不到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和目標,已經兩日沒去書院。
書院的夫子據他學時所登記的親友地址,找到了宣武王府來,眾人才得知齊崢的近況。
他是三省書院的優等生,從學到現在,次次考試的績都能遠遠把其他同窗甩在後,每每讓院長和夫子到驚豔。
並且書院裏已經決定,要重點培養他,不僅免去了他的束脩,以及書院裏的一切食宿花銷,每個月還有津可拿。
如今他無故曠課,寢舍裏又找不到人,夫子很是擔心。
倘若再找不到,書院隻能報了。
寧濯沉思了一下,對夫子道:“您先回去,我們馬上去找,找到了會第一時間讓人去書院通知您的。”
夫子千恩萬謝一番,折回了書院。
恰巧秦朝在寧家,聽說了這事兒後,忍不住納悶。
“我記得齊崢上輩子科考之前可是個讀書狂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他沒可能無緣無故曠課,是不是出什麽意外了?”
寧濯想起前兩日齊崢曾經去過宋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對秦朝道:“跟我去個地方。”
秦朝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寧濯拽出了王府,徑直去往仙樓。
仙樓是他們這群人上輩子常聚的地方。
後來齊崢偶爾煩悶,也會來此喝酒。
寧濯進去一打聽,果然打聽到齊崢在他們家包了個雅間,還要了兩壇酒,之後就沒見下來。
寧濯臉微微繃。
跟著小二上樓後,敲門幾次無人應聲,最後一腳踹開了房門。
頓時一熏天的酒氣撲麵而來。
秦朝跟在後,抬手扇了扇,“這家夥才多大就喝酒,不要命了?”
寧濯挑開珠簾走到裏間,果然見齊崢醉倒在八仙桌下,手中還抱著個酒壇子。
這一幕,讓秦朝想起了蕭靈兒死後的那段時間,他便是這麽過的。
麵對此此,秦朝不敢吱聲,默默退至一旁。
寧濯則是抬腳,踢了踢地上的齊崢。
齊崢睜開迷蒙的雙眼,看清楚是寧濯後,口中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寧三爺?你怎麽來了?”
寧濯道:“聽說你兩日沒去書院了,我來看看,是死了,還是被什麽東西勾了魂了。”
齊崢自嘲地笑了兩聲,“我現在的模樣,跟死了有何分別?”
“那確實。”寧濯讚同地點了點頭,“你是我認識的人裏麵,唯一一個還活著就已經死了的。”
齊崢沒料到寧濯會來這麽一句,頓時嗆住,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
都到了這份上,寧濯沒打算再跟他繞彎子,直接道:“你隻看到你仰慕的人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了,卻不了解,他究竟遭遇了怎樣慘絕人寰的變故,才會變如今這副模樣。”
“有你這樣的信徒,那位名相可真夠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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