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已經故去的淑妃，皇帝眼底微微泛了波瀾，憶起曾經的事，他的目下意識躲避著蕭允禮的眼神。

“好，你先回去吧，朕仔細想想這事。”

蕭允禮沒再多言，隻道：“父皇保重，兒臣日後再來看您。”

他離開後，皇帝閉目沉思了許久。

“召太醫來。”

不多時，太醫跪在皇帝麵前。

“二皇子近來如何？或者說，他還有多時日？”

“微臣就算是用最珍貴的藥吊著命，最多不過三年。”

皇帝再次閉上了眼睛，張公公擺手太醫退下。

過了很久，很久，他忽然發出一聲苦笑。

“都是朕做下的孽。”

張公公道：“皇上也是為了朝廷社稷。”

“什麽朝廷社稷，不過隻是朕的私心罷了。”皇帝閉的眼睛微微抖。

“你知道的，先皇不喜母後，也不喜我這個太子，相反，他很喜歡慧太妃，也很喜歡梁王，所以當朕還是儲君時，每日兢兢，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惹得父皇不喜，廢黜了朕，所以朕更加謹小慎微，每說一句話都要仔細思量。”

“後來先皇老了，朕以為自己謹慎的日子過到頭了，可是沒有，就算先皇不再易儲的心思，這世間的百姓還是格外擁戴梁王，可是憑什麽？明明朕才是那個天命之子，該被擁戴的人！所以朕在登基之後，找借口殺了梁王。”

“但是卻有很多人為梁王求，包括母後。覺得朕做錯了，覺得朕太多疑，覺得朕殘害手足，不配為人！可是朕真的害怕，朕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皇位，不想有任何失去它的可能！”

皇帝說到此很是激，張公公不敢搭話，隻垂首在一側聽著。

“淑妃進宮是為了家族……不僅淑妃，這後宮的每個人都是為了家族而活，朕很清楚，所以朕一直沒對任何人過真心，直到遇見淑妃，朕是真的很喜歡淑妃，也很喜歡允禮。”

“但是朕又害怕，朕害怕們恃寵而驕，害怕薑家因為朕的偏而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朕很清楚，薑家握著重權，又有著沈大將軍這麽一個驍勇善戰的婿，這對朕而言是個很大的患，若有一日薑家造反，想要擁立允禮，朕幾乎沒有勝的可能。”

“朕想著此事，日夜難眠，所以朕了不該的心思，也做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朕喂了淑妃一杯毒酒。”

“知道那杯酒裏有什麽，但是還是笑著喝下去了，隻是求朕善待允禮，善待薑家。”

“可是你知道嗎？朕後悔了，在淑妃喝下酒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可是於事無補，朕眼睜睜的看著毒發亡，著的越來越涼，直到僵。”

“允禮那個時候還小，他什麽都不懂，但是他和淑妃長的實在太像了，朕每次看見他，都會想起自己做過什麽。朕無再見允禮，也可以說是朕不敢再見允禮，所以朕讓人把他送到了宮外養著。”

“本來朕想著過段時日再把他接回來，可是朕的事太多了，朕的孩子太多了，朕很快就淡忘了他，很快就忘了淑妃。”

“朕也以為自己是真的忘了，直到再次見到允禮，朕才發現自己心裏的後悔還是半分沒能減，所以朕更加不願意見他。”

“允禮的本來就不好，是因為朕的怠慢才他病如今的樣子。”

“朕這輩子做錯的事太多太多了，所以如今朕眾叛親離，失去了一個又一個兒子，邊隻有寥寥可信之人，大抵都是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