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闌沉聲道：“南詔既無忠順，多半不會將阿依月留在大周，你明日宮小心行事，絕非你看到的那般率無邪，至于那，如今尚有多人存疑，我再做排查。”

秦纓道：“看那香位置，出手的不似子，更像是男子之行，至于那夜人證不足者，芳蕤便是其一，明日我去見——”

將秦纓送出宮門，謝星闌駐足道：“你先歸家，我再去未央池看看。”

謝星闌來時留了人手在未央池，自然沒有就此出宮的道理，秦纓想著他昨夜未歇，不由叮嚀道：“夜里搜查不易，不若先回府歇息，明日再探。”

謝星闌牽，“明白。”

秦纓上了馬車，車轔轔之時掀簾回看，便見謝星闌仍在原地站著，二人目在夜中相接，秦纓莫名覺出幾分沉重來，等馬車拐了彎，秦纓才將簾絡放下。

回臨川侯府時，秦璋還在經室寫祭文，距離義川公主李瑤的忌日還有五日，秦璋閉門不出，只為李瑤的祭禮做準備。

秦纓前去請安，秦璋見又是晚歸，不住滿眸憐惜，得知趙永繁之死真與南詔有關，秦璋頓時停了筆，“陛下如何說？”

秦纓嘆氣，“要將阿月接宮中住著，陛下認為阿月非心思歹毒之人，之所以參與其中，多是兩個哥哥教唆，陛下還解了未央池守衛，大抵想引蛇出。”

秦璋見神容凝重，開解道：“此事與南詔有關，便不能以往常論，邦乃是國事，即便有罪證，也難似往常那般，令兇手得到懲治。”

秦纓秀眉蹙起，待要辯駁，卻又覺一言梗在心口，聽到貞元帝“從長計議”幾字之時，便已猜到了這般走向。

秦璋無奈道：“若是南詔使臣，說留便留了，可若是將皇子公主們強留大周甚至下獄斬，那南詔不日便可起兵，他們那里，可正值秋日，并無凜冬之憂，而我們近日北邊遭了雪災，西邊去歲還遭過旱災，這等境況，大周若再添戰，那陛下只怕要頭痛。”

秦纓深吸口氣，“爹爹放心，兒明白，事在人為，兒只盡力無憾便是。”

……

等秦纓的馬車消失，謝星闌才翻上馬直奔未央池，到了園中，見翊衛們打著火把艱難排，當即下令收隊，翊衛們如蒙大赦，只將半死不活的烏齊鳴帶回了衙門。

謝星闌歸府之時，已是二更時分，甫一門，便見趙嬤嬤守在門口，見他歸來，嬤嬤迎上來，“公子這兩日是在忙那位將軍之事？昨夜怎未歸府？”

謝星闌停駐腳步道：“昨夜歇在衙門。”

趙嬤嬤嘆道：“公子雖年紀輕輕，卻也不好如此勞累，夫人看您昨夜未歸，頗為擔心。”

謝星闌與藍明棠不睦多年，如今這份和氣來之不易，他語氣溫和了些，“多謝母親，不礙事，時辰已晚，嬤嬤早些回去侍候母親安歇。”

趙嬤嬤笑起來，“是是，奴婢這便回去。”

回到書房，跟進門的謝堅喜滋滋道：“東院對咱們可是和悅多了。”

“把未央池的證供拿來。”

謝星闌不理他，謝堅一聽無奈道：“您昨夜只歇了個把時辰，這案子牽涉甚多，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上說著，手上卻不敢慢，謝星闌剛拿了證供落座，外頭響起一陣說話聲，謝堅返出門，沒多時，捧著個錦盒進了門來，“公子，是夫人送來的補品，說有兩只山參是平送來的，還有您此前帶回來的百草百花膏，嬤嬤說夫人此前頭疼點了一次，果真提神醒腦，便又送回來一盒給您用著。”

謝星闌領了，目一轉道：“那將沉香替了吧。”

謝堅笑著應是，忙活片刻，一道馥郁清香在屋散開，待一抬頭，卻見謝星闌盯著公文一不，似定般想著什麼，謝堅眼皮一跳，“公子？”

一聲未，謝堅又邁步走近了些，正待再喚，屋外卻又響起腳步聲，他只道趙嬤嬤去而復返，可還沒來得及查看，便見謝詠匆匆推門進來，這樣冷的天，他額際卻有薄汗，顯是著急趕回來。

這響驚得謝星闌抬眸，見是他回來，立刻問：“有江原下落了？”

謝詠搖頭，“不，公子，是睦州有消息了！”

謝詠了口氣，“果然查到了一個當年的船工，此人如今兒雙全，過得頗為滋潤——”

謝星闌眼風一厲，“他當年未死？”

謝詠深吸口氣，萬般凝重道：“不，他不是從船難中活命，他是一開始便未上老爺和夫人的船——”

謝星闌眼瞳巨震，謝詠繼續道：“當年他是頭次跟這艘船，與船工船老板皆不識，有人在他跑船之前，花銀兩買了他的引契，又令他離京回老家去，這十三年來，他都不知老爺夫人的船早已出事……”

第185章 關切

剛用完早膳， 秦纓便吩咐準備車馬，秦璋未多言，送秦纓出門的秦廣卻忍不住。

出了府門， 秦廣先吩咐白鴛好生照看，又對秦纓道：“天寒地凍的， 縣主又要出去半日，實在太勞累了，縣主如今得陛下青眼， 自是兒家頭一份，可看您這樣費心力， 侯爺可是心疼壞了， 您這十多年， 哪過這些罪。”

秦纓莞爾， “廣叔不必擔心，我閑著也是閑著不是？”

秦廣苦笑一下，“小人是怕您累壞了自己， 又或遇見什麼險事，您是侯爺的命子，侯爺面上不說， 心底卻時時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