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月看向殿門,牙關咬,極力忍耐著,一旁兩個年紀小的侍婢一臉惶恐,也不知如何是好,但這時,秦纓忽然道:“公主那夜回瀟湘館之時,是在何到的蒙禮殿下?”
阿依月眼皮一跳,“就、就在邀月樓西北方向,快到石橋,怎麼?你覺得我在騙你?”
秦纓秀眉蹙,目亦一錯不錯落在阿依月面上,正待再問,永元殿外卻傳來了腳步聲,下一刻,一道尖利的聲音道:“五殿下駕到——”
秦纓幾人轉,一眼看到李玥帶著宮侍走了進來,見秦纓二人在此,他訝然道:“你們怎麼也在?”
秦纓福了福,“來探公主。”
李玥一聽笑起來,“本宮也是聽聞公主進宮小住,特來看看,來人,把箱子抬過來——”
幾個宮侍抬進一只朱漆木箱,李玥道:“公主,這是大周坊間有趣的小玩意兒,聽聞公主喜好這些,本宮便為公主尋來,也算消磨時。”
阿依月看著李玥,倏地出笑,“多謝五殿下了,我的確正無趣,他們不許我出殿門走,若五殿下無事,不若留在此地論論大周風?”
李玥迷地看了幾個林軍兩眼,忙應邀,“那自是好!”
阿依月讓李玥留下,那自是不喜秦纓與李芳蕤久留,李玥看了二人一眼,道:“本宮來時,正看到刑部崔大人和大理寺方大人去未央池,想來是為了趙將軍的案子。”
秦纓還未反應,李芳蕤先眼瞳驟亮,目灼灼看向秦纓,惹得秦纓一時失笑,點了點頭,又對阿依月道:“公主,那我們便告辭了。”
阿依月無聲揚了揚下頜,顯是余怒未消,秦纓與李芳蕤轉離去,剛走到門口,李芳蕤便道:“大理寺也一同查辦此案?”
出殿門,秦纓搖頭:“此前沒有,不知今日是何故。”
話音剛落,便聽后高墻傳來李玥的笑聲,又道:“公主果然博學!”
秦纓與李芳蕤駐足,仔細一聽,又依稀聞阿依月之聲,“……我的夫子是周人,若我去科考,說不定比你們國中士子還要厲害……”
李芳蕤惱火道:“南詔公主有何了不起?怎五殿下還要捧著?”
秦纓搖頭,待走遠了些,才憂心道:“阿依月豪烈,也猜到自己為何被足,這點震懾不足以令慌。”
李芳蕤也發愁,“那眼下如何辦?真去未央池?”
秦纓聞言意味深長看,“自然。”
李芳蕤忙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啊——”
秦纓笑開,“放心,并非為你,我要再去邀月樓看看。”
李芳蕤這才坦然,二人一路往未央池走,剛到梅林附近,便見崔慕之與方君然迎了過來,崔慕之道:“你們怎麼來了?”
秦纓道:“剛宮見了阿月,我想再去邀月樓看看。”
崔慕之點頭隨行,李芳蕤便落后了兩步,眼風不時落在方君然上,方君然忍了幾步,終究還是皺了眉頭。
秦纓則問崔慕之,“方大人怎在此?”
崔慕之頓了頓才答:“今晨有折子彈劾崔氏,午間陛下將叔父移送至大理寺中,方大人正是接管此事的,他來此,還要將與烏齊鳴好之人一同帶回衙門查問。”
秦纓了然,又問:“施羅他們何在?”
崔慕之道:“他們今日出門游玩,我不便跟蹤,派了其他人跟著。”
秦纓不由駐足,“沒有問阿月?”
崔慕之搖頭,“不曾,一大早就出門了,我此時還未得回報,只有南詔幾個使臣還留在瀟湘館之中。”
秦纓若有所思,等到了邀月樓,先從中庭,再從廊道往西繞行,圍著邀月樓走了一圈后,見李芳蕤與方君然等在中庭,秦纓便道:“芳蕤,你與方大人過來幫幫忙,你們站在廊上說話——”
李芳蕤看向方君然,方君然一臉波瀾不驚之相,遲疑一瞬才邁步,秦纓見此卻折回假山群,往那夜被謝星闌撞見之地去,等站定,卻聽遠無聲,不由喊道:“你們在說話嗎?不必大聲,有言辭即可。”
李芳蕤正與方君然面面相覷,偏生方君然站得板正,看也不看,聽見秦纓喊,才笑盈盈開口,“方大人家中還有何人?”
方君然面不改道:“還有父親健在,有個姐姐早已出嫁。”
李芳蕤又道:“府上做何營生?”
方君然角微抿,“乾州盛產白檀,祖上制香,父親曾任乾州刺史府主簿,后因病辭了差事。”
李芳蕤笑了,“方大人幾歲開蒙?”
方君然一愣,這才看,“李姑娘問這些做什麼?”
李芳蕤眨了眨眼,“好奇呀,看看方大人到底進學了多年,竟學個老學究似的,滿朝年輕的文武百,沒有比你更暮氣沉沉的。”
方君然眉眼僵住,又側過去不接此言,李芳蕤徑直笑出聲來,“方大人今歲二十又三?這般年紀,為何未娶親?”
此等私事,自然關系匪淺才可問,方君然聽得臉更黑,正在這時,秦纓疾步走了過來,“不對,你們再往后走走?”
李芳蕤心境大好,只從西南下了廊道,往皚皚覆雪的竹林走去,待秦纓與崔慕之離去,李芳蕤又直直看著方君然,方君然沒了法子,定聲道:“方某出不高,京中也只有薄產幾分,老父亦不在京中,尚無人為方某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