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宮一切，都極難逃過的眼睛，否則好端端的怎會無故出現阿月的鬼魂，還正巧被宋春看見？

只這片刻功夫，秦纓對謝星闌所言更深。

見宋春哆哆嗦嗦哭起來，知道太后的威脅正宋春的痛點。

宋春本就知道自己了馬腳，再聽母親與弟妹也要被牽連，自是心防潰敗，“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出了何事，昨夜殿下宴后離開觀蘭殿，小人找到他的時候，便見他上沾了，人也被嚇傻了，小人怕極了，立刻陪殿下回宮更，后來才知道是阿月公主出了事，小人起初真的不知……”

見宋春開了口，太后目在秦纓與謝星闌之間游弋，“云，你來審。”

秦纓抿了抿，上前半步，“你在何找到的五殿下？”

“就在觀蘭殿后，往西北方向走的小道上。”

“他彼時何沾？手中可拿著什麼？”

宋春狠狠閉眸，“是殿下上披著的青竹紋斗篷沾了，就在右側腹部的地方，當時……當時他袖中還裝著一把匕首，是，是他初三那日，送給阿月公主的……”

“是不是西羌王那把供品機關匕首？”

秦纓此問出口，貞元帝眼皮狠狠一跳，宋春趴在地上，哭道：“是，就是那一把，當時匕首上沾滿了，小人怕極了，但小人真不知阿月公主已遇害。”

秦纓肅然問：“后來呢？回宮后發生了什麼。”

“回宮之后，殿下也嚇得不輕，更之時手都在抖，他讓小人將沾的斗篷燒掉，正在這時，外頭才傳來消息，說世子害了阿月陛下和太后都要過去，殿下猶豫片刻，讓小人為他換上另外一件相近，同樣是竹紋的斗篷，出了景明宮后，殿下先往長信宮方向走，而后，與德妃娘娘一起到了花房……”

太后冷然道：“在花房我們都知道了，離開花房后呢？”

一切已不可挽回，宋春心一橫道：“剛離開花房沒多久，殿下便哭了，娘娘雖不知為何，卻將殿下帶回了長信宮，回宮后，娘娘屏退眾人，與殿下說了一會兒話，待說完，便對外稱殿下驚過度，先歇在長信宮，又傳了醫，說也不適，之后……之后娘娘讓小人把那把匕首也拿去了長信宮。”

秦纓忙問：“那把匕首何在？”

宋春搖頭，“小人不知娘娘放在了何。”

秦纓默了默，問道：“今日呢？今日去收五殿下送給阿月的禮之時，德妃娘娘如何吩咐？”

宋春肩背了，“娘娘聽說龍翊衛來了，便吩咐小人將所有東西都拿回來，尤其……尤其是那錦盒，并代，只說匕首一直在五殿下那里，并未給公主送過，可沒想到小人愚鈍，令謝大人和縣主看出異樣。”

“將東西拿回去后，娘娘只覺不吉利，該燒的燒了，燒不盡的，便吩咐小人夜之后將這些東西送去景明宮庫房，這些算是公主，小人、小人也害怕啊，更沒想到，竟真的招來了公主的鬼魂……”

宋春做了虧心事，此刻怕得舌頭打結。

秦纓轉道：“陛下，太后，白日里我們在永元殿，正是發現那空著的錦盒多有古怪，這才推斷出那把匕首很可能是兇，按宋春所言，我們的推斷應是無錯，但他并未看到五殿下行兇，發生在案發現場的事，應該只有五殿下和崔慕之知道。”

太后滿意點頭，“等玥兒來吧。”

宋春哆嗦著流淚，哭也不敢出聲，燈火通明的殿，一時陷了死一般的寂靜，蒙禮視線掃過大周眾人，眼底生出狼一般的厲，崔慕之謀害公主，已經足夠駭人聽聞，可眼下竟查出，謀害阿月的乃是大周皇子——這便嚴重的多了！

“陛下，德妃娘娘與五殿下來了！”

一聽崔玉容也到了，貞元帝微微直了子，“請進來吧。”

殿門打開，披著月白蘭紋斗篷的德妃當先進了門，李玥著玄武袍跟在后，神容本鎮定，可看到癱跪在地的宋春時，他眼底閃過難已掩飾的惶恐。

“臣妾給太后、陛下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德妃施施然行禮，看也未看宋春一眼，待起，便問道：“不知陛下深夜有召，所為何事？”

面上未施黛，再加淡，整個人素凈質弱，憔悴惹憐，不等貞元帝答話，太后便道：“召的是玥兒，德妃怎麼跟來了？你既然來了，那你當認得宋春，他適才已經代，昨夜阿月出事，乃是與玥兒有關，你也是知的。”

太后開門見山，德妃聞言不顯驚詫，只迅速紅了眼眶，太后見狀只以為要反駁，可沒想到‘撲通’便跪在了地上，“請陛下恕罪——”

德妃一跪，李玥也跟著跪下，貞元帝蹙眉，“恕何罪？”

德妃哽咽道：“請陛下恕玥兒知不報之罪！”

殿一陣輕嘩，分明是殺人之罪，怎了知不報之罪？

“陛下，玥兒昨夜在觀蘭殿外，見慕之尾隨阿月去了花房，他心底好奇，便跟了過去，誰知撞見了慕之殺人，慕之是玥兒表兄，待他素來盡心，當時玥兒被嚇傻了，還幫忙施救，可那傷口太深，阿月漸漸沒了呼吸。”

德妃抹了一把眼角，“玥兒純良，不曾見過這般陣仗，慕之也不愿牽連玥兒，便他先行回宮，當時玥兒沾了滿手跡，驚慌失措下回宮更，再回花房時，見眾人將慕之抓了個現行，便未出面指控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