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一字一句, 擲地有聲, 本已絕的德妃與崔慕之一愣, 雙雙眼瞳大亮,貞元帝與李玥短暫愕然后,也都一不地著。
唯獨太后與皇后鄭姝, 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頗為不快。
各目紛雜,秦纓只視若無,“其實在五殿下道出案發過程之前, 我也不曾生出這般推測, 因現場被人為破壞,而我們缺最重要的案發時的證供。”
崔慕之眼神暗了暗, 一愧疚在他面上閃過。
蒙禮冷笑道:“自殺!自殺栽贓你們的五皇子?你真敢說啊,那我問你, 阿月如此做為, 是為了什麼?!崔慕之在案發現場被我們抓現行,他滿手滿污, 還有他刺死阿月的匕首,這些又作何解釋?難道這些都是他偽造的?!”
“不錯,的確是我偽造。”
沉默了一天一夜,至此時,崔慕之終于愿意說出實,他脈脈看了秦纓一眼才對貞元帝道:“請陛下恕罪,微臣的確撒了謊——”
他愧責道:“殿下說的是真的,當夜的確是他先跟著公主進了花房,微臣當夜負責南詔幾人護衛,本就注意到了公主往花房去,自然也看到了殿下之行,微臣在觀蘭殿等了片刻,見殿下還未回來,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剛走到花房外,便聽漆黑一片的花房,殿下在呼喊公主的名字,微臣這才掏出火折子走了進去——”
想到前夜慘象,崔慕之頓了頓才道:“六架花架倒地,公主也躺在地上,那把西羌王的匕首,正刺在下腹,匕首刺至刀柄,流如注,微臣試過施救,但為之已晚,公主已斷了氣,彼時殿下被嚇得六神無主,微臣自然第一時間問他出了何事。”
崔慕之看了李玥一眼,“當時殿下便說,是公主與他有約,是花架倒了,一切是意外,當時滿地狼藉,殿下上也沾了不泥漬,可好端端的,花架怎會倒?還正好刺死了公主?”
崔慕之苦道:“說實話,微臣當時也是存疑的,但不遠響起了說話聲,微臣知道,再過片刻,花房便會來人,第一反應,便是不愿殿下卷其中。”
太后忍了半晌,冷聲問:“若是意外,為何當時不說?”
崔慕之語聲更是沉重,“五殿下所言,便是微臣都不盡信,更何況是其他人呢?再者說,不管是否為意外,公主都死在五殿下手上,別說南詔兩位殿下,便是我們自己人,也不能輕易原諒他,因此,微臣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五殿下背上殺害公主之罪。”
他看向貞元帝,懇切道:“后來我拔出匕首,讓殿下速速回宮,見地上多有印痕,我便利用散落的泥土,將屬于殿下的痕跡掩蓋住,正在此時,微臣聽到了公主侍婢的呼喚聲,微臣明白,此時便是翻窗逃,微臣上的跡和留在現場的痕跡,也難消除,而殿下回宮,說不定也會出馬腳,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這樁兇案擔下!”
德妃聽得萬分容,李玥也輕喚了聲“表兄”。
崔慕之又道:“既要擔罪,不可能沒有兇,微臣便拿出自己的匕首,對著公主傷刺了下去,還未站起,公主的婢便進來了,后來發生的事,陛下已經知道了,事發之后,我不敢多言,因我也不明白為何現場為何如此混,而五殿下所言似有,我只能死死認罪不談其他——”
他說至此,又看向秦纓,“今晨縣主來時,我又編造了些說法,再加上殿下所言,只以為能應付過去,卻不想仍是破綻百出。”
秦纓道:“死者不能說話,活人可以撒謊,但現場證據騙不了人,這件案子古怪之地太多,若你們能早些道出實,我們也不至于無頭緒。”
如此說,崔慕之面上愧更甚,蒙禮憤然道:“那又如何?你們周人耍著花樣替罪,但連五殿下自己都說是意外,你崔慕之也說,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都死在他手上,你說的沒錯,他就是兇手!”
蒙禮陡然看向秦纓,“你也休想說阿月是自殺,這意外是阿月自己造的?按五殿下的說法,當時阿月站在他對面,花架則在五殿下背后,阿月還能隔著他把花架拉過來不?”
秦纓目雪亮,“這意外,還真就是阿月自己造的!”
蒙禮自是不服,但秦纓快速道:“倘若是花架自己倒地,五殿下避之不及誤傷了阿月,那你南詔還可追究一二,但昨夜這場案,一切皆是阿月自己安排,算好了每一步,而設計這一切的目的,便是要讓五殿下以為是他自己刺死了阿月!”
德妃急切地著秦纓,前一刻還絕的臉上迸發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李玥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什麼是阿月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秦纓看向他,“殿下昨夜進花房時,是阿月將你拉到了花架之后?”
李玥點頭,秦纓又問,“那殿下可能看到花架有何異樣?”
李玥忙搖頭,“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又從外面進去,幾乎是眼盲一般,連走到花架之后,都是阿月拉著我站過去的,我與說話,適應了半晌,也只能看到前的廓,還是表哥打折火折子進來之后,我才見屋子里竟是滿地狼藉。”
秦纓頷首,“那便對了,阿月提前到了花房,前面五個花架,皆是自己推倒,為的便是制造混,給人一種此生了爭斗之,而更重要的,是為了將布置自殺而留下的線索全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