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闌走到秦纓馬車旁,一把掀開門簾,“上車。”
他實在不想再聽秦纓念叨“崔慕之”三字。
秦纓“哦”了一聲,忙不迭爬上馬車,待掀開窗簾,便見謝星闌翻上馬,是要送歸家,秦纓狐疑地盯了他片刻,等馬車轔轔而之時,方才靠在車璧上出神,今日謝星闌怎如何奇奇怪怪?
兩天一夜未歸,沈珞駕車一路疾馳,兩炷香的功夫不到,馬車便停在了臨川侯府外,秦纓跳下馬車,謝星闌高坐馬背上道:“進府吧。”
秦纓仔細看他,見他眉眼已如常,方才松了口氣,拾階而上,剛了門,門房便歡喜地開門迎,門檻時,秦纓又回頭看,見謝星闌尚未調轉馬頭,心腔倏地一跳。
“公子,咱們也回去吧!”
謝堅跟了一路,看出謝星闌不快,說話聲都低了三分。
侯府大門已關上,謝星闌應聲,馬頭調轉后,手中長鞭揚起,重重地落在了馬背上,馬兒吃痛,眨眼間便疾馳出一之地。
更深霜重,馬速越快,冷風越似刀子一般割在謝星闌臉上,但他仍不滿意,又對著地上雪泥空甩一鞭,那力道悍狠,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讓心底不住的酸意煙消云散。
第196章 縱
秦璋等了兩天一夜, 聽聞秦纓回來,立刻往前廳迎,見披著斗篷進了院門, 先上下打量,生怕了頭發兒, “纓纓,終于回來了,宮里到底出了何事?”
“爹爹不必擔心, 已經解決了——”
秦纓攙著秦璋進門,秦纓先吩咐廚房備晚膳, 又問:“說是崔慕之害了南詔公主, 到底是怎麼回事?陛下還將你留在宮里!”
秦璋大為不滿, 秦廣也道:“昨夜侯爺擔心的一夜未眠。”
秦纓心底愧責, 連忙將阿依月之死道來,一聽崔慕之被抓個現行,秦璋與秦廣皆是不信, 秦纓又道:“真兇自然不是他,是他要為其他人頂罪。”
秦璋皺眉,“頂罪?為德妃?為五皇子?”
見秦璋如此敏銳, 秦纓忙點頭:“爹爹英明, 正是如此……”
秦纓將前后因果道來,最后說:“南詔人本以為坐實了五皇子謀害阿月, 得利更甚,但卻不想要關頭, 被兒看出關竅——”
說至此, 話鋒一轉,“其實那本不是意外, 而是阿月故意布局,只為了自殺栽贓五殿下。”
秦璋與秦廣只似聽話本故事一般,齊聲問:“自殺?”
秦纓站起來,一邊比劃一邊解釋,秦璋二人面恍然,這時秦廣道:“如此說來,五皇子是無辜的,崔慕之替罪凡是自作聰明?”
秦纓點了點頭,“也能這樣說。”
秦璋嘆了口氣,“那太后和皇后如何說?”
一聽此言,秦纓便知秦璋也在擔憂,遂問:“爹爹是否也以為太后娘娘會怪罪于我?”
秦璋言又止一瞬,終是道:“今日于他們而言,是極好的機會,如今機會沒了,皇后多半不快,但們應該看得出,你并非偏幫,想來也不至于怪罪。”
見他言辭有所保留,秦纓蹙了蹙眉:“二殿下與五殿下之爭,已到了這般棘手之時?太后與皇后要不顧兩國邦,令五皇子背上謀害公主之罪?”
秦璋嘆氣,“本還不至于如此,但七月忠勇侯府出事之時,陛下對那府崔氏多有回護,這才惹得鄭氏一脈不滿,起初只是鄭氏與崔氏相斗,這幾月過去,便了奪嫡之斗。如今朝中立儲之聲漸大,倘若五殿下真謀害了公主,那他再無爭奪太子之位的可能,但你幫他洗清了罪責,他便算是虛驚一場,那皇后和太后自然是失。”
秦纓知道原文劇,因此默了默,很是不解道:“陛下有三子,二殿下的聲名最好,皇后娘娘雍容華貴,亦頗有母儀天下之風,三殿下雖顯平庸了些,但淑妃娘娘與世無爭,淡泊,也有可取之,可怎麼陛下尤其重德妃與五殿下,這是為何?”
秦璋眸暗了暗,語氣深長道:“這便要從當年說起了。”
秦纓屏息靜聽,秦璋道:“陛下生母早逝,在太后親生皇子夭折后,才被抱到太后膝下養著,長大后封為郡王,早早出宮立府,先帝子嗣稀,彌留之際傳位給了陛下,陛下十八歲繼位,繼位之初便迎娶了皇后,自然,這是太后做的主,為了怕朝臣非議,又同時為陛下納了平昌侯裴家的兒,便是如今的淑妃娘娘,在兩位娘娘之前,陛下在郡王府曾有過一位妾室,還孕有一子,卻不想生產之時母子皆亡。”
秦璋頓了頓,又道:“皇后與淑妃宮之后,主次分明,相和睦,在貞元二年,相隔三月誕下了皇子,彼時陛下大行削藩之策,引得西南幾位藩王不滿,尤其是信王世子李長垣,他父王前歲剛過世,按理,隔年便要讓他繼承信王之位的,可陛下要削藩,自然不愿他繼承,貞元三年初,他在信起兵造反。”
秦纓聽得認真,秦璋狹眸道:“那時候西南和北疆邊境不平順,北府軍和鎮西軍自顧不暇,這時,陛下自己做主,要納長清侯崔家的兒為妃,在當時看來,不過是為了拉攏武將,穩定人心,納妃不到半月,叛軍便打到了州——”
秦纓一驚,“那豈非沒幾日安生日子?所以陛下到底喜不喜歡德妃呢?”
秦璋苦笑,“這便不知了,但當時陛下側有皇后與淑妃琴瑟和鳴,誰都不覺得德妃會得寵,一切的轉機,發生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