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然又拱手，秦纓便徑直了府門。

今日除了李芳蕤，李云旗也在府中，秦纓在西南的花廳里見到兄妹二人，一進門，便見李芳蕤氣呼呼的，秦纓不用想便知是為誰，“適才我遇見方大人了。”

李芳蕤看向李云旗，李云旗投降似的抬手，“行行行，你們說話，我先走一步。”

李云旗搖頭而去，秦纓這才問：“這是怎麼了？”

李芳蕤無奈道：“你不知我哥哥怎麼與方大人說的，他竟直接問人家父親何時能京城，又問他老家家產幾何，可能備得出聘禮——”

秦纓眼瞳微睜，“難道你已定了主意？”

李芳蕤癟道：“自然沒有，哥哥他……他是嫌棄方大人出不夠，這才先問人家家底如何，若真是一貧如洗，便是了大理寺卿又如何？方大人適才雖不顯，但我想，他那樣的文臣，定覺辱，你們遇見時，他臉如何？”

秦纓也覺哭笑不得，“倒未見怒，仍是慣常神，那方大人如何回答？”

李芳蕤嘆道：“我就在屏風之后聽著，見勢不對，便出來制止了哥哥，方大人只說他父親有病在，不宜長途跋涉，除非他親自去接，但如今他也不開，至于家產，只怕不得郡王府之眼。”

秦纓安道：“方大人心老沉穩，不會多想的，你出來制止，他也看得出，你是尊重他的，豈不是難得？”

李芳蕤又嘆了口氣，這才問，“你這會兒怎來了？”

秦纓面微正，“我是為了施粥震災之事來的。”

李芳蕤一聽，面上愁緒頓散，問道：“你快細細說來——”

秦纓便將城外災民越來越多之狀道來，又提到早有幾府開設粥棚，卻還不夠，李芳蕤尚未聽完，便道：“這再容易不過！我們還能多聯合幾家，我們府上，還有外祖府上，都輕而易舉，還有馥蘭府上，對了，要出錢銀，那幾家如日中天的，也莫想逃——”

秦纓道：“你說鄭氏？”

李芳蕤頷首，篤定道：“那是自然！還有其他幾家呢，還要想法子令他們多出些才好，咱們可別不好意思，陛下為了雪災頭疼，咱們這般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解難，也是為了給鄭氏、段氏、崔氏送份好名聲不是？”

秦纓牽，“那我們一家一家拜訪？”

李芳蕤說干便干，比秦纓還風風火火，立刻喚來沁霜道：“拿紙筆來，這就寫拜帖，我們府上，我與母親說一聲，再給底下管事去做便好，今日天已晚，依我看，我們明日便先去外祖家，再去馥蘭府上，后日去尋雨眠，一日一日來，有個七八日了勢，保準連城中富紳也要起來，你說定北侯府已有粥棚了？”

秦纓應是，二人一道寫下拜帖數封，又約好時辰，秦纓趕在天黑時分回了侯府。

與秦璋回話后，秦璋欣然不已，“的確是漲功德之事，你們去做也好。”

得了秦璋首肯，秦纓愈不愿將事辦砸了，第二日一早便去找李芳蕤，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先往永川伯府去。

永川伯老夫人信佛，一聽城外已如此嚴峻，自沒什麼好說的，只將設粥棚之事給柳思清去辦，待商議完，又往蕭馥蘭府上去。

跑了整日，柳、蕭二府樂得出資設棚，秦纓又在晚間與秦廣算了一筆賬，按如今城外災民之數，說得再說五六家才可支撐，但更嚴峻的，乃是進了臘月之后，只憑各家出資，或難以支撐，終究需府出面。

翌日，秦纓與李芳蕤又跑了威遠伯府，趙雨眠生良善，見秦纓與李芳蕤為此奔波，亦主聯絡簡家，如此又多兩府。

這般忙了四五日，還未去鄭、段兩家，城外已多了七八粥棚，有們二人親自拜訪得來的，亦有其他世家聞信不愿落后，自己出資的，這天午間，秦纓聽秦廣說粥飯已足，便與李芳蕤商議，先在二十這日出城看看狀。

出城的馬車上，李芳蕤道：“京城的雪時下時停，北面的雪卻未停過，父親說昨日第一批朝廷調配的米糧已送往州、賓州等地，說能支持月余，但只怕過年之后災禍還未消，那便不知要死多人了——”

秦纓也憂心忡忡，“廣叔今晨還在說城外的災民也更多了，好些災民想要城，卻被護城軍攔下，一些人便跑進了城外的村子落腳，還生了沖突，相國寺將山腳下一廢棄的廟宇開辟出來，但亦不夠住，京兆衙門人手也不足，就怕出子。”

李芳蕤掀簾朝外看了一眼，見天穹暗沉沉的，便嘆道：“像又要落雪。”

馬車一路向南，待出宣德門，便見往日開闊的城墻之外，兩側各起了多粥棚，正午時分，每粥棚前都排了極長的隊，衫破舊的老人婦孺，皆捧著瓷碗等一口熱粥，

秦纓與李芳蕤下馬車，還未站定，后傳來一道輕喚，“縣主——”

秦纓聽著聲音悉，回頭看來，頓時一驚，“是你？”

來者竟是崔，他笑呵呵迎上來，“正是小人，今日我們侯府的粥棚也搭好了，小人是來監工的，您看，就在那里，兩間大棚，六口大鍋，每日可供百多人口糧。”

秦纓看疑問地看向李芳蕤，李芳蕤搖頭，輕聲道：“我可沒去他們府上過。”

崔明白的意外，懇切道：“往年到了臘八，我們府上本就要施粥的，今歲流民多，我們府上又聽說縣主與李姑娘在心此事，便想應兩位好意，早些架粥棚，我們公子還代了，定要用上等米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