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面微白，“這……這當真是與患失心瘋無異了……”

“誰患了失心瘋？”

陸嘉話音剛落，一道明快的聲音響了起來，秦纓目一轉，便見又是杜子勤從甬道走了進來，有些詫異，“你怎麼這樣早來了？”

杜子勤看向陸嘉，“我與大家一起出城施藥啊，好歹出了銀錢，也不我監工？”

秦纓似笑非笑道：“杜公子從前是大忙人，近來倒是空閑。”

杜子勤聽出秦纓話中有話，但他素來臉皮頗厚，也笑著道：“我要來看病，但陸大夫不看啊，我來做善事，縣主和陸大夫總不能攔著我吧。”

說至此，他又問：“你們在說什麼失心瘋？”

陸嘉看向秦纓，秦纓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好瞞的，便道：“你與鄭煒可相？”

杜子勤點頭，“自然，不過我與他也月余沒見過面了。”

秦纓道：“他中了一種癮之毒，甚至不止他一人中毒，只是眼下鄭氏瞞得，我還無法確定他怎麼染上的——”

杜子勤驚疑道：“何謂癮之毒？”

索是在等伙計回稟，秦纓便解釋道：“好比一種藥，第一次服用能提振神，使人欣快興，甚至給人一種能提神醒腦之，第二次第三次，都有此種妙覺，但幾次之后，一旦不再用藥，人便會無打采，焦躁易怒，心中好似百蟻抓撓，只有再用此藥，這一切不適才會消失，如此日復一日，毒癮甚深，犯癮之難，也要百倍有余，人便會似行尸走一般，腦中只有毒二字……”

杜子勤越聽眼瞳越是瞪大，“你說……初次十分用，但幾次之后，便會神不振，焦躁不寧，只有用了此，才會消除不適？”

秦纓點頭，“對，這便是對此毒上癮的過程。”

杜子勤眼底波明滅，又不知想到何，疑難解地了拳頭，片刻，他再次問道：“這真是毒？有沒有可能此有益，卻只是因效果太好，令人依賴？”

秦纓一聽他所言，立刻警惕地瞇起了眼睛，“一切令人產生依賴的藥，都要極其慎用，是藥三分毒，再好的藥，也絕不能日復一日用。”

上前半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杜子勤快速地眨了眨眼，“我——”

陸嘉也聽出古怪來，一雙眸子也定定著杜子勤，杜子勤看看，再看看秦纓，納悶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但縣主適才說的形，讓我想到近日我與兄長上的不適……”

秦纓不敢置信，“你與你哥哥？”

杜子勤苦哈哈道：“我與兄長近日幫父親統總些北府軍軍備之事，兄長還好，但我……你們是知道的，本不喜文字明算上的事，幾日下來，我疲憊不堪，神也不濟，什麼藥膳食補自然不了的，這時，我聽說京中出現了一種極稀貴的藥草膏，只需將此點燃，聞著草木香氣便可提——”

“藥草膏？！”秦纓語聲激揚起來，想到了鄭欽與段柘在八月替貞元帝南巡之事，接著，腦海中更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喝問：“你莫不是說產自西南之地的百花百草膏？！”

杜子勤意外道：“縣主也知？”

秦纓如遭雷擊般僵愣住，心跳若擂鼓，急促地了口氣又問他：“你仔細說說，用那百花百草膏之后有各種不適？你用了幾次？”

秦纓語氣迫人，杜子勤與陸嘉都知不妙，他不敢大意，立刻道：“月前開始用的，第一次點了之后，那草木清香帶著香甜氣味，點了不到半個時辰，我與兄長都覺神一振，后來兩次，我發覺氣味越濃，我們越是心快，連腦子都似轉的更快了些，但三五次后，我與兄長日常都不適起來，尤其是我，很容易心緒不寧，沒打采——”

陸嘉眼睫一，“你此前說的不適，都是真的？”

杜子勤苦笑，“我難道會騙你？”

陸嘉言又止，杜子勤又看向秦纓道：“那時我覺出些不對勁來，但我想著，定是那草藥膏效用太好，令我生了依賴，而我又疏于弓馬，本來便虛了幾分，剛好那時候趙將軍出事，父親沒心思管軍中之事，我又幫著父親料理趙將軍的喪事，便停用了些日子，但說實話，這些日子我并未好轉，很易疲憊不寧，輒哈欠連天……”

秦纓心跳的越來越快，呼吸亦急促起來，而這時，昨夜謝堅的一句話飄了腦海之中。

“為了神識清明不犯困，飲濃茶點醒神香燭，都是常有的事……”

秦纓面大變，又看著杜子勤道：“你立刻回府告訴你哥哥，那藥草膏有毒，不可再用，而后幫我去宣平郡王府一趟，再將此話告訴芳蕤，拜托——”

秦纓說完轉便走，陸嘉和杜子勤都驚詫不已。

“縣主這是要去何？”

陸嘉追問一句，秦纓頭也不回道：“去衙門！”

腳步飛快，話音還未落，人已了甬道。

陸嘉面凝重，見杜子勤著自己，便道：“芳蕤陪著縣主們一同南下過，多半也有那藥草膏，但只要沒用便無礙……”

倏地一愣，恍然道：“我明白了，縣主要去找謝大人，謝大人或許也與你一樣毫不知便中了毒。”

面憂，又對杜子勤道：“你中了毒，需得看看中毒深淺，我與你同去，晚些時候再去衙門看看能否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