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顧第一天上任戶部侍郎,不僅沒能提前下職不說,直到子夜,才與戶部尚書一眾人等,從戶部出來。
出來時,一個個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大梁時,周顧從小到大的想法里,將來有朝一日他朝,一步一個腳印,為太子即位后的輔政之臣,那也不會忙的大半夜子時才從衙門里出來。
他看到月亮高懸在中天的那一刻,差點兒后悔跟蘇容來南楚。
他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和和過一輩子,可沒想到不怕刀劍廝殺,也不怕千軍萬馬,第一個差點兒讓他生起后悔的念頭是折戟在戶部堆積如山的公務里。
這才第一天,比禮部忙了個翻倍,這麼下去一年半載,他都怕自己早衰。
子夜跟在周顧邊,今兒也跟著跑斷了,也有氣無力的,整個人都不神了。他昨兒還心疼凌被公子從太邊踢開,被自家公子踢去了禮部補缺,他心想著他還好,依舊跟在公子邊,不用去補缺,會輕松很多,只需要跟著公子就好。
誰知道,今兒就打臉了,公子累了牛,他也快累了狗。
這麼下去的話,他怕是自己有一天連揮劍的力氣都沒了。
怪不得夜相與謝先生共同一致地將公子踢來戶部,戶部實在是太缺人了,堆積的事太多了,弊端理都理不完,到是糟點,公子這一日又半夜,促的眉頭都沒松開,好幾次差點兒暴走,比昨兒太第一日跟朝臣在議事殿商討要的棘手事兒來說,還要加個更字。
他都覺得公子差點兒想拔劍殺人了。若是南宮家那些人不逃走大魏,他估計一個個的排排都當西瓜一般地給將他們切塊。
哎,累死啦,累死啦。他的命也沒比凌好多。
回到王宮,周顧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殿,走到殿門口,他忽然想起來,他這般深夜回來,蘇容該是歇下了,也很累的,他不該吵到,將吵醒。
但他一日沒見到了,又實在想。
他正掙扎著,房門忽然從里面開了,蘇容赤著腳穿著單站在門里,小聲對他說:“怎麼回來不進來?站在門口當門神呢?”
周顧搖頭,“不是。”
他手將攔腰抱起,往門里走,兩步后,又回用腳踢上了門。
蘇容低呼一聲,“干嘛抱我啊?”
這打橫的公主抱,讓仿佛要被他房了一般。
周顧將抱進里屋,進了殿,來到床前,挑開帷幔,將放到了床上,才說:“地面涼,你赤著腳,不冷嗎?”
蘇容手推他,“功夫短,沒覺得冷,你去掌上燈。”
周顧點頭,屋外有月亮,屋里有些許月進來,適應后并不覺得黑,但他還是走到桌前,用火石掌了燈,屋中一下子明亮起來。
蘇容從床上坐起,問他,“怎麼這麼晚回來?戶部的活多的忙不過來?但也不該這麼晚啊,都過了子時了。”
周顧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來到床邊,一邊喝,一邊嘆氣,“戶部的況十分糟糕,沒去戶部之前,我也沒料到,去了之后才知道,比我想象的糟十倍不止。”
蘇容皺眉,“這麼糟的嗎?”
“是。卷宗堆了滿滿三間屋子,待理的事有幾百件,雜無章。”周顧一杯水下肚,把玩著茶杯說:“要的事有幾十件,怕是忙一年都忙不完。”
蘇容吸氣,“這麼嚴重?以前戶部不做事的嗎?”
說完,忽然想起來,戶部之所以這麼多事要理,是因為以前戶部是南宮家把持著,南宮家為謀私利,滲了整個戶部,架空了戶部尚書,這也是他通過夜歸雪在回京途中跟提過時了解到的,如今南宮家悉數撤走,整個戶部可不就崩了,雜無章,得重頭拾起嗎?只一個戶部尚書,當然不管用。
手抱住周顧,“那也不能這麼累啊,每日若都這麼晚下衙,人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得住?你看看你,這一日臉都不好了。晌午和晚上都沒吃飯?”
“吃了。”周顧隨手將杯子扔回床前的桌子上,任由蘇容將他抱住,下擱在肩膀上,聞著上散出的幽香,讓自己放松心神,“就是被那堆積如山的卷宗折騰的頭疼,覺得這活要干上一年,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蘇容能理解這種覺,在第一日上早朝時,聽到每個人都有本奏,有的人更甚至奏了兩三本,還都是急需解決的要事兒,當時也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兒把親爹瞪出個窟窿。
但也確實沒想到,戶部會這麼糟。
今兒晚上,沒按時等到周顧回來,想著他第一天去戶部,夜相和謝伯伯都說戶部需要人,那定然是真需要,晚點兒也不奇怪,但是怎麼都沒料到,一等,就等到了過了子夜他才回來。
抱著周顧心疼地說:“這樣下去不行。”
“也不是不行,我也能得住。”周顧用下蹭了蹭蘇容脖頸,“等將所有事都捋順了就好了。”
“照你所說,最得仨月。”蘇容道。
周顧點頭,“確實是要這個時間,不過我能得住。”
他就是一時間被戶部的況給驚呆了震懵了,如今蘇容抱抱他,他就又有勁兒了,覺得自己又能行了。
蘇容道:“這樣不是辦法,即便你得住,戶部的其他人呢?他們今兒是不是也與你走的一樣晚?”
“嗯,孫大人也熬到跟大家一起。他年歲大了,一日下來,整個人走路都打晃。”周顧想起孫大人,開始見了他,跟打了似的興,后來一日忙下來,也是連話都不想說了。
蘇容快速琢磨著,“這樣吧,張運不能回來,他必須留下主事,調行之和寧澤回京,讓他們二人去戶部幫你。與大魏議和書后續事宜,有張茂、江逐帶著人輔助張運,應該也能理。另外,明兒早朝,我與朝臣們商議,馬上開科舉。三個月,選一批人才出來。”
周顧想想戶部那些棘手事兒,沒反對,干脆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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