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眉眼在影中, 耳垂上小小的一顆耳墜泛著幽幽的。
一時不備,他的心好像在剎那間便沉了水底, 眼底的懨戾被滌得一干二凈。
地面上,他和的影子相依, 顯出一種奇妙的契合。
他將遮擋得嚴嚴實實。
莫說是臉, 就連青梨的半手指頭, 李歸轅都瞧不見。
快到手的人就這麼中途被人攔截,心里難免生出了一些怒意。
他皺眉看向俞安行。
“俞世子子骨向來弱, 不好好呆在國公府養病,怎麼突然就跑出來了?”
一番話里的譏諷之意明顯。
俞安行面上卻不見有任何反應。
“祖母放心不下,特地令我前來護送妹妹到別院,讓殿下見笑了。”
說完,俞安行甚至還淡淡笑了一聲。
月白的袍素雅,隨著微風一掀一掀, 眉目溫和良善。
越是這般, 李歸轅的臉卻愈加難看,好像自己的力氣全部都砸了一團綿綿的棉花上。
但俞安行的話卻點醒了他。
他原以為國公府對這二姑娘是棄如敝履,如今看來, 那老太太對還是在意的,國公府的爵位還是先皇賜的, 事到底不能做得太過……
“我說呢, 原是俞世子和二姑娘兄妹深, 這般舍不得, ”李歸轅笑笑縱上馬,“今日是本王唐突了,希沒有嚇到二姑娘。”
目在俞安行后幾番輾轉,李歸轅貪婪地咽了咽口水。
可不可即,卻愈是激起了他的征服。
到底不急在一時。
看著青梨所在的方向,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
“下次有空,本王再同二姑娘好好敘敘舊。”
笑了笑,馬蹄踢踏,李歸轅終是騎馬離開,后的蘇見山見狀,連忙跟上。
從街道而過,路人紛紛低頭,大氣不敢出,只怕惹了李歸轅一個不快而禍及自。
眼見著李歸轅一行漸行漸遠,俞安行攬過后的人。
“上車。”
青梨的形纖細,落在他掌中,變小小的一團。
俞安行虛虛一握的腰,輕而易舉將人帶到了馬車上。
車簾放下,掩住了里頭二人的形。
小魚見狀,沒再進去,只同唐蕓一道坐在了車外。
車,俞安行挑起簾子角,看著遠蘇見山一個依稀的背影,眼神暗下一瞬,又憶起他剛到時看到的那一幕。
蘇見山……就安然地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那樣對……
若是他來遲一瞬……
簾幕放下,他下眼底的冷戾,眉眼又掛上溫和無害的笑。
不料視線剛收,便對上一雙水潤的眸。
昏暗的車廂,眉眼姣好的郎坐在他旁,正盈盈地盯著他看。
“是祖母讓兄長過來送我的?”
打那日和蘇夫人挑清之后,蘇府便再也沒人過來了。
青梨猜,蘇夫人許是不想因這場未能定下來的親事和國公府鬧得太僵,所以一直在等一個好的時機。
果不其然,唐蕓在國公府鬧事后沒幾天,蘇夫人邊的嬤嬤便到了府上一趟。
后沒了國公府,憑青梨的出,無論如何也進不了蘇府,細究下去,還是國公府這邊出的差錯,老太太再怎麼不愿,這場婚事也只能作罷。
在這之前,老太太一直在拖著不讓青梨離府,還不惜讓唐蕓也在國公府住了幾日。
反倒是蘇府的人來了之后,立馬就松口了。
甚至今早青梨和唐蕓離開,老太太也沒出現。
怎麼想,都不可能是老太太讓俞安行過來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
俞安行從宮里出來,直接便過來尋青梨了。
連國公府都沒回去,哪里來的老太太的命令。
若是放在之前,俞安行定毫不猶豫便直接頷首應下青梨的話。
可今日,撞進剔無比的眸子時,那些一以貫之的謊言卻似乎晦到難以開口。
俞安行垂下眼睫。
“嗯,祖母說,我先送妹妹到別院,到時任上事些,我再送妹妹回姑蘇。”
只要能讓留在他邊,謊言又如何?
車廂沉寂一瞬。
“是嗎?”青梨眨眨眼,“我還以為,是兄長自己要過來找我的。”
說完這話,青梨將牽著他的手收了回去。
“天氣太熱了,這麼牽著,我手心都出汗了。”
也不再看他,而是轉過頭去看窗外的景。
寥落日落在白的側臉上。
俞安行側目,看到下垂的眉眼。
他敏銳覺到,不開心了。
還是因著他的話而不開心的。
可為什麼?
他回想方才的語氣與神態。
無一紕。
最喜歡的蘇見山,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直至馬車在別院門口停下,俞安行也沒有想出個究竟。
國公府在京都的宅院眾多,除了在城中的主宅,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別院。
青梨早前只聽說過,卻不知那幾別院位置在哪兒,今日還是第一次過來。
許是甚人來的緣故,別院里格外寂寥,青梨甚至能聽得清屋檐上的小雀撲簌撲簌展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