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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 第289章 不留了

初夏已經到了。

院子里繁花盛開,夜風吹過來,滿是花香。

可屋里跪著的人卻聞不到。

明明那面對著院子的窗板都已經卸了,明明風向合適,可他依舊什麼都沒有聞到。

他屏住了呼吸。

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他很清楚地知道,主子發脾氣了。

其實,主子的脾氣并不算差,他有怒的時候,但很會真的發脾氣。

在他看來,主子就是只藏在黑夜里的狐貍,運籌帷幄。

別人只看到了那些腥風雨,卻沒有誰能看到,風雨的背后還有這麼一只狐貍。

算計得多了,得到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

因此,主子很會發脾氣。

哪怕是在謀算之中多了些許意外,那也不算什麼。

主子說過,人算不如天算,不可能真的算無策,出了差池也沒關系,重新布局引導就是了。

如此心態之下,偶爾發個怒而已,真不至于氣上頭。

這麼多年了,這一次,主子竟然……

為什麼?

真是輔國公弄出來的這一切?

這、這怎麼可能呢?

金貴人顯然是在氣頭上了。

他站起來,走到了廊下,靜靜看著花園。

這一次,他重頭把這些時日的事都梳理了一遍。

越整理,他的心就越沉。

很多先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一點點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同時浮上來的還有疑:為什麼?

徐簡確確實實在坑太子。

從謝恩宴上的古月貢酒,到陳米胡同的花酒。

為什麼?

因為裕關外的把太子綁回來?因為救援而挨的那一刀?因為徹底傷到了筋骨、再無征伐可能?

金貴人吃不準。

那些矛盾,擱在別人上,撕破臉是一點不奇怪。

太子殿下都對徐簡耿耿于懷,心里極其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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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方是徐簡。

金貴人和徐簡打得道不多。

若是多了解一些,他也不至于輕敵,徐簡鉆了這麼大的空子,但他很難相信,徐簡會為了那些理由就對太子下手。

劉靖是個以利益為先的,徐簡卻不是。

徐簡完完全全像徐莽。

徐莽心中,家國天下,忠義大于天。

由徐莽一手教養大的徐簡,會因為救太子傷了就因此記恨太子?

君是君、臣是臣,別說是一條了,徐簡能拿命去護圣上與皇太子,這是他的職責,是他的堅守。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別說什麼以毒攻毒,給不的太子來兩下狠的,把太子給得正過來。

且不說有沒有這種路子,真讓徐簡來走,也走不通。

金貴人太了解太子了,太子就不是能被這麼擰過來的脾氣。

徐簡得越狠,太子與徐簡的隔閡就越大。

思及此,金貴人的呼吸一

天真啊!

是他自己天真了!

當初徐簡跟著太子去禮部觀政,態度本分又積極,讓太子猛一頭扎進去、沉浸在各種枯燥的文書里,還日日都一篇觀政會送去書房。

他當時怎麼說來著?

說徐簡天真,說徐簡沒有對李邵對癥下藥,徐簡不會循序漸進地引導人。

呵!

事到如今回頭一看,天真的就是他自己!

徐簡本就沒想好好引導太子,那人從始至終都在刺激太子。

要不然,太子怎麼會被劉迅帶“歪”了呢?

偏偏,徐簡私下里的這些心思,完全暗度陳倉,誰也不能說他做得不對。

即便有人去前告狀,都挑不出徐簡的錯來!

金貴人抿了抿

那時候,他其實是在看熱鬧。

看徐簡把太子推出去,看劉迅帶著太子胡鬧,看徐簡和劉迅兄弟爭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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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看得有多樂呵,現在就有多生氣。

他藏得深,徐簡藏得比他還深。

他就說呢,徐簡無端端地怎麼會把手到陳米胡同去,原來一早就知道了太子在里頭花天酒地。

先前見徐簡鼻子靈、查得,就想著把陳米胡同喂給徐簡,正好理掉一些患,卻不想,喂出去了,引進來一匹狼。

步步為營。

徐簡用著他的布局,用著他的棋子,又給他挖了個坑!

真是,借刀殺人,一刀見

把太子算計在其中,圣上自然會徹查。

那兩塊金磚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搬出來的,宅子是他的宅子,里頭有沒有李汨的金磚,他能不知道?

那金箋,毫無疑問也是徐簡的手筆。

金貴人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事僅僅停在這里,他并不會生氣,反而會覺得徐簡有點意思。

只是,徐簡的鼻子太靈了,手也得太長了。

再讓徐簡繼續深挖下去,真從晉中那兒串起來一些什麼,那就不是眼前的這點損失可以比擬的了。

更讓金貴人心驚的是,徐簡膽子還很大。

東宮里埋了釘子,徐簡一清二楚。

徐簡故意去東宮,還故意通過太子那兒的釘子來讓他知道,徐簡是在迫他,著他立刻斷尾!

金貴人徐徐吐出了一口氣。

之前,他似乎沒有與徐簡過手,他不了解徐簡,徐簡按說也不會了解他。

這麼多年,他藏得很好。

徐簡小小年紀,初登朝堂,怎麼可能會了解他的習慣?

就像是,他們已經鋒過許多次了。

他給徐簡挖過一個又一個坑,徐簡也在一次又一次應對中累積了經驗。

累積到,膽心大!

他把陳米胡同喂給徐簡。

徐簡卻咬下他這麼大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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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一次還不夠,還來第二次!

金貴人越想,心中的火苗竄得越高。

扭頭看向依舊跪著的人,他沉聲道:“去把道衡來。”

那人脖子,不敢多言,就這麼手腳并用、匍匐著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這屋子,他才站起來,抬手一抹,額頭上全是汗水。

道衡正在休息。

聽聞主子召見,便趕過來了。

“謹慎些,”那人繼續著汗,一面跟著道衡腳步,一面低聲音道,“主子很生氣。”

道衡看了他一眼。

“真的生氣了,我有好些年沒有見過主子這麼生氣了。”

道衡頓了腳步,問:“能有多氣?比得過當年……”

邊上人面如死灰。

能跟當年比?

當年才是氣到一口吐出來、又只能生生咽下去的程度。

面上毫不敢顯,全藏起來,才沒那幾位看出端倪來,若不然……

道衡輕蔑地笑了笑:“既比不過當年,你怕什麼?我又怕什麼?”

誰還不是跟了主子十幾年的人?

當年主子氣那樣,也沒拿他們這幾人開刀,今時今日,不過是被輔國公占了點便宜,主子再氣,也就那樣了。

說完這話,道衡抬步進了屋子。

另一人留在外頭,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道衡說得有道理,又覺得,事不會那麼簡單。

道衡進,跪下回話。

金貴人也坐下來,給自己添了一點茶:“徐簡真把手到晉中去了?”

道衡想了想,道:“寧安郡主白天見過明覺和尚。”

金貴人的眉頭皺了起來:“見那老和尚做什麼?”

“似乎是想捐贈功德,”道衡答道,“問明覺要了廣德寺資助的名冊。”

金貴人扯了扯角:“比狗鼻子都靈。”

“您的意思是,”道衡微微遲疑,“他們的目的是查銀錢?晉中那兒,石哲年輕,問不出來什麼。”

石家已經死了的那老頭子,對主子倒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這幾年主子沉寂,石老頭子歲數大了,許是心氣沒了,死得干干凈凈的,也沒再想什麼從龍之功。

石老頭子把都帶地底下去了,主子也懶得和石家后輩計較,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這也是石哲從順天府出來后,能在京里安然無恙的緣由。

石哲一問三不知,他們若對石哲手,反而會驚單慎。

單慎可不是什麼愣頭青,一旦發現有利可圖,他能把手去晉中。

那得惹不麻煩。

“那兩塊金磚……”金貴人遲疑著。

道衡對此卻有一番想法:“沒人知道老實巷的金磚到底去哪里了,不過王六年和李元發當時喊得都兇,徐簡就在順天府幫單慎查朱家,他知道金磚的事也不稀奇。”

“他知道,他沒見過,他怎麼弄出來的痕跡?”金貴人問。

道衡推斷道:“他年輕沒見識,圣上卻知道,他們若商議出了用金磚轉移視線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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