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若是放在從前，大概會占據他的全部時間，可是當下，被一個纖弱的影子分走了大半。

阿姐與李承璟說過同樣的話，如果崔茵知道自己早就看破的意圖和份來歷，會是什麼想。

……

小皇帝如今不過是個半大的稚子，他邊的宦也是聽從齊太后的詔令。

宮殿的大門被打開，宦呵腰請他進去。

臣子進宮無故不得配劍，蕭緒桓走進去之后，便聽到大門緩緩閉合的聲音。

齊太后正在偏殿里拷問小皇帝的功課，聽見腳步聲，合上書，“惟兒，今日就背到這里，去睡吧。”

小皇帝本就昏昏睡，熬紅了眼睛，聞言大喜，從凳子上跳下來，拿起書給母后行了個禮，往外走時，回頭發現一道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正與母后說話。

“太后召臣來，可有要事?”

齊太后指了指桌上的棋盤，笑道，“襄臣，我還記得時在書書塾中，先生夸贊過你的棋藝……”

蕭緒桓無意聽這些虛假意的話，冷聲打斷道，“太后，夜已深，有話請直說。”

齊令容的笑容僵在臉上，用力攥了攥手里的棋子，砰地一聲扔到了桌子上。

收起笑容，對蕭緒桓道，“大司馬當真是沒有耐心，也是，都這個時候了，急躁也是應該的。”

“不知道明日李承璟如果向大司馬要兵，你是給還是不給?”

蕭緒桓冷笑，“太后就是想說這個嗎?”

他如此不給自己臉面，齊令容微微變了臉，“你不是不清楚我今日你來是為了什麼，兵調徐州壽春之后，他們自然還有后手要對付你，到時候你這個大司馬，可就是個沒有實權的空殼。”

“先前父親親自請你，你不曾應下，大司馬，這一次不到你心高氣傲了。”

說完，齊太后招了招手，殿后的屏風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蕭緒桓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眼，心下明白了齊令容的用意。

空口無憑，就如崔謝兩家，時而為敵時而為盟，齊家還是不肯放棄，定要他做齊家的婿才肯放心。

跪在地上的郎，便是上次齊文出來的那位，想必是齊家千挑萬選，找出來最好擺布的齊家郎。

齊令容雖心有不甘，但為了小皇帝的皇位能坐得穩，還是接了父親的意見。

指著地上的郎道，“大司馬也見過，這是我齊家最年輕貌的小娘子，只需要大司馬點頭娶了，齊家、我與陛下，定不會讓大司馬陷險境。”

“陛下雖然年，但他在位一日，便一日是大梁的君王，謝丞相和中書令再怎麼囂張，沒有陛下的應允，也不會隨意為難朝廷重臣。”

“沒有大司馬，我孤兒寡母被人牽制，但沒有陛下和齊家，大司馬怕是也難渡此關。”

說完，笑著看向蕭緒桓。

除了北地胡虜，蜀地還有劉氏蠢蠢，妄圖自立為帝，齊令容不信，蕭緒桓這次會再拒絕齊家的示好。

崔謝兩家一旦請旨派他去蜀地，剩下的那一點兵力，如同是去送死。

殿外轟隆一聲，電閃劃過，驚雷陣陣。

燭輕搖，映在蕭緒桓的臉上。

他蹙眉，看向那盞燭臺，搖了搖頭。

“太后憑什麼覺得此關難度，我便會逃避?”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齊家郎，嗤笑一聲，“太后也是子，這等犧牲郎求和的事，自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竟還迫人做同樣的事。”

齊令容驟然變了臉。

當年便是被齊文取消了婚約，為了齊家的命運，被送進宮為妃。

“我若求的是權勢，十年前便不會離開齊家。”

他端起桌上的一盞茶水，走到燭臺邊的香爐旁，掀開蓋子，緩緩倒了進去。

那被殿中檀香掩蓋的特殊香氣，緩緩熄滅消散。

齊令容看著那個頭也不回轉離去的影，愣在原地。

**

聽竹堂。

雷聲，崔茵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掌上燈，推開了臨湖的窗子，只見湖面時不時被電閃照亮，雨落湖面，激起千萬點水花。

忽然有些不放心，不知道這麼晚了，蕭緒桓回來沒有。

心跳有些快，猶豫了片刻，鬼使神差般披上了雨蓑，舉了一把傘，推門走進了雨中。

明月被烏云遮蔽，地面上的積水時而被一閃而過的雷電照亮，孤走這麼遠的路，其實是有些害怕的，雷神震耳，仿佛要把心臟都震碎。

悶的氣息縈繞著周，崔茵每走一步，都覺得上熱了幾分。

為什麼會這樣心慌呢……也不知道，就像是不知道今夜為什麼要去找他。

沒有理由，好像冥冥之中，想見到他。

因為大雨，府里值守的下人們都在耳房里待著，崔茵沒有去過他的房間，但還是憑著直覺，從書房繞了過去。

房門閉，也沒有燃燈，漆黑一片。

崔茵站在門口，抬手想敲一下門。他是已經睡了，還是沒回來呢?

正猶豫著，屈起的手指停在門邊，一陣大雨嘩嘩的淋了下來，將院子里的芭蕉葉打彎了腰。